堂屋里,气氛压抑,隔间的佟素素再忍不住,戚戚然现身,冷冷道:“退就退,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常事,何必让人看不起。”
众人惊起,陈氏拥住女儿:“我的女儿啊......老娘定要江家,追悔莫及!”佟老爹心里又急又气,又是心疼女儿,看着堂下哭成一团的母女,又想起起还未有音讯的三儿,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道:“老大,你老丈人那边可有消息?”佟明摇摇头道:“还未有消息,不如还是去一趟县城。”
佟庚眉头紧蹙,当即发话:“明日你去一趟清河,”接着又转向陈氏:“给老大媳妇多带些银钱。”陈氏点点头,当即去了室内。
秦氏出自清河县,自小长在县城,对县城自然是熟悉非常,夫妻俩育有一子鹭秋。现下这个情况是不宜带鹭秋回去县城的,虽然老丈人在县城是会去料理照顾小叔子,但还是去县城一趟,给老丈人搭把手。
佟老爹继续说:“老二明日同我去一趟江家,把大妹的婚事退了。”佟素素面色涨红,眼神悲戚。
佟远点点头,不经意扫到佟素素面色,心里一紧,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江家亲事,不要也罢。
陈氏收拾好,才到门口便听到佟老爹的话,顿时泪流不止,懊悔当初给闺女定了这等婚事。
精明如林氏,她虽出身不如秦氏,但也是书香门第,家里开着书馆,好歹对秋闱有一定的了解,清河禀生舞弊一案,可大可小,若罪证确凿,恐怕这次下场只能悻悻而归,再等三年。可好歹小叔并不是舞弊的禀生,功名是能保住的,莫欺少年穷,三年弹指之间,江家未免太小看了佟家。想到这,也对江家嗤之以鼻。
一夜无话,公鸡刚刚打鸣,陈氏便穿衣下地,点灯到了厨房,远远望去,四处漆黑,万物还在沉睡之中。心中酸楚不能为外人道也,利落起火烧水,洗漱一番,便张罗起一家人的早点来。
家里一个闺女,三个小的,打了鸡蛋上米蒸熟,正切菜,秦氏打着哈欠进了厨房,原以为是二弟妹,不曾想是婆婆,自从二弟妹嫁进来,婆婆可是一点不沾厨房等事儿。
“娘,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氏见她疑惑,塞了把柴火道:“睡不着,早点做完早饭,把素姐的婚事给退了。”秦氏感叹大妹婚事的同时,也心疼了一把婆婆,要说这佟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小叔学业有成,前途不可限量,婆婆多年媳妇熬成婆,也未曾摆婆婆的普,为难过自己,遂宽慰道:“娘,小叔的事莫急,大妹的婚事自有做嫂子的替她张罗,婚事不合两家作罢也算常事,只是江家人未免也太小看了咱佟家,小叔并不是舞弊之人,至少不会对功名造成什么影响,江家便急不可耐的想摘出去,可见不是素姐的良配。”
陈氏一听,眼圈又红,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泪眼婆娑起来,只得嘱咐儿媳:“你和二媳妇嫁进来,未曾亏待你们,大妹的婚事确实需要你们做嫂子的帮扶,可恨江家,只当有眼不识珠了。”秦氏虽说话,可手脚不停,起锅炒菜,嘴里絮絮叨叨,好歹算是让陈氏止住了眼泪。
这时,林氏才姗姗来迟,一看这架势顿时吃了一惊,又看婆婆抹泪的动作,定是秦氏说了些什么,昨夜与当家的说了半夜的话,起了晚些,忙洗手道:“娘,嫂子,我去摆饭。”陈氏倒也不为难,秦氏道:“锅里有热水,桌子我摆好了,让小子们起吧”林氏连连答应,打了热水出去了。
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各自爹娘给自己娃儿夹菜,一顿饭安安静静,虽过了一夜,佟庚脸上还是能刮下来二两霜来,唬得娃儿乖觉了不少。
饭后林氏自觉收拾锅碗去灶上洗刷,佟老爹和佟明站在院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秦氏在收拾着包袱篮子,回娘家找爹帮忙,自然少不了礼,这回同往日不同,陈氏备下的礼格外厚重。
千言万语,在撑船的刘老汉到来之时戛然而止。
“明小子,走咯!”佟明拎着包袱从田坎而下,嘴里答应着:“就来!这就来!”秦氏紧随其后。
等船行了好远,佟老爹依然站在墙角,陈氏也望着,只盼着大儿此行顺利,回过神来,叫上佟老爹回屋,将江家的聘礼收拾出来,林氏洗刷完碗筷,也跟着打理,江家当年格外看重这门亲事,聘礼给的也足,齐齐整整一船,四人搬搬抬抬,留了素姐一人在家,看守侄女,四人又出发去了江家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