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烛晃了晃头,因为吹久了冷风,脑袋有点昏昏沉沉,“那我先出去了。”
*
大学的迎新晚会和高中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绚丽的灯光绕着舞台上的人,没一点花样。谢烛感觉头更疼了,困倦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上来,李娜倒挺兴奋,一直在耳边只哇乱叫。
昏昏沉沉中,谢烛感觉有双手搭在了他的额头,然后抱起来了他。那股花香又来了,谢烛轻轻嗅了嗅,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然后又往里拱了拱。
李娜看着付洋抱起来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谢烛,不由得恨铁不成钢:谢烛这厮怎么睡得这么死!!也不知道沉不沉,如果太沉被付洋嫌弃怎么办……
李娜歉疚地对付洋双手合十:“学长,谢烛这玩意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没关系。”付洋摇头,“不麻烦。”
谢烛一觉醒来,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密室,全白的小病房里,他躺在床上,付洋趴在他的手边在休息。明明是这么无害的姿势,但这样的情景,却让谢烛诡异地想起了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他躺在这张小床上,跟睡在水晶棺里并无异处,守在身边的付洋就是盘踞的冰冷的蛇。
谢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又感觉有点荒谬:无论怎么说,从他来到这里以后,付洋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学生,他怎么会变成后来的那样呢?
“醒了?”沙哑的声音传来,付洋也醒了 ,他拉开椅子,给谢烛倒了杯水,然后走进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付洋慢慢抬起头,透过嵌在墙里的镜子,他看见了自己的眼神。
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在谢烛输着液躺在病床上时,付洋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得慢慢来。他不断告诫自己。
他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比如,他想要某样东西,就要让其他人先对这样东西产生厌恶情绪,这样就没有人会再和他抢。
但是,现在这个想要的成了谢烛,他不再愿意让别人讨厌他的阿烛,所以他要让他自己朝他走来。
付洋放开撑着洗手池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小瓶透明液体,然后喷了一下。草木花香瞬间渗入他的衣服,付洋再次洗了洗手,然后对着镜子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拧开门走了出去。
谢烛正倚在床上玩手机,看见付洋过来他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应道“回来了?”
“嗯。”
“我是发烧了吗?”
“对,”付洋有点不好意思,“可能因为昨天休息室冷气开的太猛了。”
“没事,”谢烛的心思全在手里的游戏上,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反正我宿舍有个人天天挺烦人的,不回去也好……”他突然闭嘴,然后愤愤地锤了一下床沿——
“又死了!辣鸡队友!!”
但付洋的注意力全在他刚才说的话上,他蹙了蹙眉,飞快地把谢烛宿舍的人名过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付洋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询问道,“……怎么了呢?”
谢烛没怎么在意,就照实说了,“就天天挺缠人的,有时候还非得跟我一块去教室,可我们都不是一个专业……”
“这样啊。”付洋没有继续问,但他已经明白了:
有人在和他抢。
有人抢他的东西。
浮沉雾色在黑曜石样的瞳孔处扩散,然后延至整个黑色眼珠。付洋没有抬头,他的心口好似被锋利刀片划了一刀,汩汩地流淌出疯狂的鲜血。
别急。付洋一遍遍在心底重复。一定要有耐心、有耐心。他死死地掐住了掌心,直到印出血痕,眼睛闭上又睁开,刚才晦暗的神色被隐藏,看起来干净又无害。可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并没有释然。
我说过,我要让你自己朝我走过来,但在那之前,某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我也该替你清理干净。
我要让你朝我走来的道路一路平坦,没有任何阻碍。
到那时,你就是神明赐予我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