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般来说能选上花魁的都是阁里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再怎么说也要混个七八年才能当上花魁。这家伙吧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才来了几天就当上花魁了,不是身娇体软活特好,就是长得倾国倾城貌如花。”
“所以呢?”褚雁已经剥好了满满一盘的花生,他随手清理了一下手边的花生壳,头也不抬地问,“有个花魁,算什么好消息。”
“蠢!跟了我快一个月了,怎么脑仁还是这么小小一颗呢。”她咧开嘴笑了笑,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想想,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子半路杀出来,一举拿下扬州城最大的青楼花魁这一头衔,仅凭数日就名声大噪,成了不知道多少公子哥的梦中佳人。”
“你不觉得着这一切,太离谱了吗?”
“你是说!”褚雁一顿,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能在短时间之内做到这一切的,除了青丘的狐仙娘娘,就剩下苗疆的用蛊高手了。
就算那个花魁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身上也绝对藏了个了不得的线索。
“然后呢,你看为师这腿,你忍心让我自个儿去找那什么花魁吗。要是我一个失算遇上高手,或者栽那什么花魁手里了可咋整?”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啊,好好干。”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
其实有莲也想着自己去的,且不说她腿断没断,就是断了她爬也能爬过去。问题就是吧,她现在只能女装,这一身襦裙出入青楼,总归还是.....不太方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该死的,她娘为什么要把她生成这个鬼样子,束胸的时候疼死了。
上次陪着木湘湘去奴隶市场的那天早上,光是束胸她就和住在隔壁屋子的小丫鬟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束好了,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锁链束缚住了一样,连喘口气都疼。因此她当时一回到马车上就赶紧把那玩意扯了下来,换回了舒适的女装。
现在没有小丫鬟了,只有一个大男人。虽说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擦得窗户打得牛虻,但是这事吧,总归还是不太方便。
虽然她也不觉得就褚雁这样的能对她做什么,而且他俩同吃同住大半个月,要按照中原的说法,她有莲的名节早就败光了。话是这么说,但是玩归玩闹归闹,她心里的那一杆称,还是端的明明白白的。
“去不去?”她又敲了一遍褚雁的额头。手指还没缩回来,就看到自家徒弟猛地向后一避开,反应之大,让她也傻住了。
褚雁看着那根嫩白的手指头缓缓划过自己眼前,只觉得心跳如战鼓,咚咚地在他的耳边敲打着,师父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今日看到的春光。
“傻了,你......喂!”
有莲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褚雁猛地起身,憋着一张红脸夺门而出。脆弱的门遭受了门生的第二次重创,发出咣当的嚎叫声。
他一定是疯了。有莲嚼着花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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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热水已经备下了。”梳着双挂式发髻的小丫鬟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夫人惯用的安神香点上,咬了咬下唇,又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瞧着眼前这位如牡丹一般艳丽的美人。
这位名唤月季夫人的花魁,长得虽美,性子是出了名的怪。
前几日就听说屋里有个小丫头惹了她不快,当天就消失了。她同小姐妹寻了两天两夜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在鱼塘中发现了那个小丫头浮上来的尸体。昨日,她与小姐妹谈起这件事,两人随意嚼了嚼舌根,不想她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待醒来时已躺在床上了,而身旁的少女早已不知去向。
她询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她,就像被抹去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丫鬟一想到这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说话都带着抖:“夫人,您若是无事,棠儿,棠儿便退下了。”
说罢,一转身,就想往屋外逃去,不想脚步才刚刚挪动半寸,就被一声如黄鹂鸟鸣一般好听的娇笑声唤了回来。
“棠儿,你说,”月季夫人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剪子,将眼前开的正好的牡丹剪得破碎不堪,“若是与你两情相悦的情郎负了你,跟着别人跑了,你该怎么办。”
棠儿吓得大气不敢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发抖,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抖得愈发的厉害。
“莫怕,莫怕,抬头看看我,我不好看吗?”
细长的指甲轻轻划过棠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对上月季夫人温柔而多情的眼睛。夫人眼底有一抹浅浅的红,像窗外的桃花一般的红。美则美矣,却平添了些许妖媚。
此时妖精正勾着她的下巴,逼着她说出答案。
“回夫人,奴婢,奴婢并未有过心上人,奴婢愚钝,奴婢不,不知该如何回夫人.....”
“未尝受过情爱的苦么,当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她收回手,又勾起了桌上的剪子,一下一下地划过海棠细嫩的花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你须得晓得了,这男欢女爱啊,当真是这世上最难解的东西。比蜜糖还甜,比断肠散还狠,只教人以身相许,自愿陷入这囹圄之中。”
“自此,再不能逃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