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在猜测这个花魁其实与事件无关,不过是个请来的代笔,然后下一秒就被事实打了脸。她浑身上下处处是疑点,想找个理由替她开脱都做不到。
他心里想着事,脚步也慢了下来。走在前头的小丫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拿着火把对着他的右手就是一晃。火苗擦着之间堪堪而过,褚雁指感觉一股热浪从自己手边滑过,当他反应过来的已出了一身冷汗。
“太慢了。”小丫头眼睛黑白分明,嘴巴一张一合,“别让夫人等太久。”
褚雁在心里头啧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又尝试着套起了话。
“那个,姑娘,既然我是你们夫人的客人,你总是对我这么爱答不理的不太好吧,你看你这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的,多不礼貌啊。”
“那公子想说什么?”她突然一转身,火苗顺势扫了过来,差点烧着了褚雁的眉毛。
“额,比如,姑娘怎么称呼?”
“不知道。”
这一次她答的很认真,很确信,火光在她眼里晃动着,就像是死水之中闯入了一条赤色的锦鲤,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夫人让我等着在这里,说是今日有一位贵客会来。”
有记忆这不对吧,他方才还见着她在外头给自己倒茶呢,这一脸我没出过这里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双生子?不,这不可能,且不管这月季夫人是何等通天的人物,能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养大一个姑娘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而且算算时间,这也对不上啊。
莫不是这姑娘骗了自己,可是又何必呢?
“公子,到了。”
他脚步一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完阶梯来到一座石门前了。姑娘不紧不慢地将挂在墙壁上的火把挨个点燃,将手中快要燃尽了的火把往地上一扔,对他行了个礼,后退几步,整个人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慢着!”
“不知公子还有何事需要交代的。”她仍垂着脸,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莫要夫人久等了。”
“那个,”褚雁本就是下意识开的口,把人叫住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得随便找了个话头,“你当真不知道你叫什么?”
“是。”
“人不可能在这种鬼地方长大的,你好好回忆一下。”褚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等你想起自己叫什么,就什么都能想得起来了。”
“到那时,记得告诉我一声啊。”说罢,摆摆手,大步向前迈去,给身后那仍在愣神的姑娘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名字,名字吗.....”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的一阵剧痛直击她眉心,像是有虫子在她啃食她的大脑一般,钻心地疼。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牙齿剧烈地颤动着。
“我叫,我叫......”
“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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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有莲手起刀落,将偷袭她的那一枚花生干净利落地斩成了两半,动作轻快灵活,同昨日那个还要徒弟搀扶的有莲简直判若两人。
“好,好,小云雀的准头是越来越好了。”顾槐嚼着花生缓缓走来,随手又向有莲甩了一把花生,都被她一一斩破了。
“唉,不过,”顾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当真放心让那小子一个人去啊,你不怕他碰上什么危险什么的。”
“怕什么怕,那里头有财狼还是虎豹,会将他吃了不成。”有莲甩了甩手腕,瞪了他一眼。
“嘿,那里头的姑娘可比踩狼虎豹可怕多了,你就不怕,你家小徒弟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啊。唉?你手上的扳指呢,那不是你那个魔教教主爹给你的么,听说这玩意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暗器啊,你送人了?”
有莲脚步生生一顿,手在刀柄上一抓,就提刀冲着顾槐的脑门上砍来。
“关,关你屁事!”
她满脸通红,像极了被撞破心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