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夸什么宠物一样。
这声音之前还在她耳边说,姗姗只要听话就好。
梁姗在此刻,觉得沈卿译的触碰都让人恶心。
她猛然抬起手,用力推开他肩膀,抗拒道:“你滚开!”
沈卿译手里还端着那碗药,没有防备,所以梁姗虽然力气不大,可却还是被推的往后仰。
白瓷碗里的药随着他往后仰的动作,出于惯性,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沈卿译的下颚浇到他白色衬衣上,还有一些溅在了床单上,黑色床品上立刻添了许多深色的小圆点。
沈卿译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颚上还滴着药汁,药汁浇在白衬衣上后,将衬衣染成了深棕色,他喉结和锁骨上也全是药汁。
梁姗说:“我才不要和你和一碗药,你恶心死了!”
男人沉下脸,眼眸微微眯起,眸子里满是戾气,他指骨捏的作响,一扬手,把白瓷碗扔床头柜上,碗没站稳,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
白瓷碗转动的声音,是房间里唯一的响声。
等这声音停下来,沈卿译忽然捏起梁姗的下巴,声音压得很低,里头还卷着暴躁:“你就这么厌恶我?”
梁姗下巴被捏的生疼,眼睛睁得大大的,半点也不畏惧的跟他对视,没有犹豫,颤抖着回答:“是。”
沈卿译盯着她看了良久。
他狭长眼眸里染了一层暴戾的情绪,时间长到眼睛都开始泛红,梁姗几乎以为他要打她了,男人才冷哼了一声,磨着牙,语气微讽:“你就是厌恶我,不还是得乖乖被我关在这儿?”
梁姗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他这句话燃到了顶峰,她拼命推搡他,尖叫起来:“你滚啊!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你讨厌死了!”
沈卿译收回手,站起来,手背在下颚上抹了把,眼神狠厉,“迟早弄死你。”
他撂下这句话,沉着脸走出房间。
刚上楼的沈皙栀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男人周遭似乎都压着一股躁郁,眉眼阴森森的,手握成了拳,白衬衣脏兮兮,下巴上还在往下滴棕色的水。
沈皙栀愣了两秒,才敢打招呼:“哥,怎么了?”
沈卿译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浑身的低气压下了楼,声音很凶的喊:“张妈!”
沈皙栀又被他的大嗓门给吓住了,这是怎么了?
张妈赶紧小跑过来,站在楼梯边,仰着脸,着急的问:“先生,怎么了?”
沈皙栀眼睁睁的看着她那被气的快要升天的、浑身都是戾气的哥哥,拉长着一张俊脸下了楼,低声对张妈吩咐道:“梁姗没喝药,你等下看着她把药喝了。”
沈皙栀:“?”
“好的先生。”张妈点头。
沈皙栀觉得这个世界扭曲了。
直到她哥走了,她都没能从这种震惊的情绪中抽离。
昨天,她哥公主抱了梁姗,这也就算了,毕竟男人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不是?
然而今天。
她哥快被气死了,都还记着让张妈看着梁姗喝药???
沈皙栀警觉起来,同时还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她哥可能,这辈子都要栽了。
沈皙栀捂着胸口顺了顺气,走到房门口,刚准备敲门,就看见了房间里面的样子。
女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中央,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散下来,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脸色潮红。她咬着唇,垂眸盯着一个虚无的点,眼圈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
实在是惹人怜爱。
沈皙栀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不太敢打扰她,屏着呼吸,小声问:“梁姗,我能进来吗?”
梁姗抬眸看向门口,杏眸里有些茫然。
沈皙栀温柔笑,“我哥走了,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嗯。”她点了下头,“你问。”
沈皙栀开门见山:“你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姗困惑的看她一眼,又点了点头。
“那你,不喜欢我哥吧?”沈皙栀走了进来,比划着问:“我是说,你对我哥,不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吧?”
“当然不是。”梁姗贝齿咬了下唇,回的利落。
沈皙栀有点不太懂:“你不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抱你?而且,刚刚我哥——”
“我没有要他抱我!是他自己发疯!”梁姗声音尖锐,打断沈皙栀的话,她嗓子有些哑了,说话声音像沙子碾过似的:“你哥都有了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是你哥精神有问题,我一醒来就被脚链捆在这里。”
这个沈皙栀并不知道,闻言微微张大了嘴。
梁姗右手抬起,食指指了指脑袋:“你哥哥,这里有问题,他发疯,他把我关在这儿,不让我走,他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他……”沈皙栀手指颤了颤,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那个斯文矜贵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不摆明了就是……
强取豪夺吗?
强迫人家姑娘,还威胁人家。
“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神经病!”梁姗红着眼睛,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哽咽着哭起来:“我想家,我想我妈,可是我妈去非洲了,没人接我回家……”
沈皙栀听着她的哭声,莫名觉得感同身受,“对不起呀,梁姗,我之前以为是你缠着他……”
梁姗抽泣声不停,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
沈皙栀最怕人哭,焦急道:“你别哭了,我帮你劝我哥,让他送你回家好不好?”
梁姗没理她,哭的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