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安最近倒是没再给唐沁昭下绊子,一是因为她自己也识趣儿,闭门不出,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再过不久,他就该出宫了,但此刻他和唐沁年的婚事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想来定是有变数,再加上太后对唐沁年古怪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猜忌。
除此之外,最近的储位之争,也让在走在了风头浪尖上,其实他心里对着太子之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这朗朗世间,最难做的不就是太子么?
上面是皇帝的猜忌,身边是兄弟的觊觎,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就是昭告着这日子就再也过不安生了,而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和唐沁年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但他舅舅,却显然有其他心思。
“斯安,如今这形势,你如何还能如此不在乎?”周悟深在兵部拦住了准备去找唐沁昭的凌斯安,将他拉到了屋子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舅舅,这储位之争我根本不在乎输赢,我志不在此。”这是周悟深第一次如此正面说这问题,他也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你什么意思?”周悟深有些不快,近些日子,他和其他人为了这太子之位,也废了不小的力气。
“舅舅,做太子真的好么?做皇帝真的好么?”凌斯安反问。
“你二哥那样子,如何能做一个明君?”周悟深皱着眉,“把这天下交到那样的人手里,你能忍心?”
“那我未必做的就比二哥好,”凌斯安叹了口气,“我只想与年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连这个王爷都不想做,这皇家的日子太苦了,勾心斗角,永无安宁。”
“所以呢?”周悟深冷着脸反问,“你要把这太子之位拱手相让,那我们这些人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舅舅真当父皇是碍于武将才不立二哥为太子的么?”凌斯安摇了摇头,“你应该是了解父皇的,他让朝堂起相争之势,只是为了告诉二哥,这太子之位得靠着他的皇威才能坐稳。”
“他是在警告,提醒二哥,这天下是谁的,”凌斯安看着周悟深,“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要把太子之位给我,只不过是利用我,来让二哥老老实实听他的话罢了。”
周悟深眼神震动,他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他明白,因为他在皇帝身边很久,久到这个人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破,但他没想到,凌斯安却也明白,他明明还是个少年郎,却将这世间看的如此通透,这样聪明的人,合该做这天下的君主啊。
“我知道,”周悟深叹了口气,“你父皇的心思我全知道,但这戏一旦开唱,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如今这形势,说到底,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父皇从不会妥协,最后这太子之位肯定是二哥的。”凌斯安对周悟深知晓一切并不惊讶,而这储君之争的最后结果,他也早就知道了结局。
“所以你就拱手相让,丝毫不争?”周悟深对凌斯安这一点心生不快,他的侄儿,合该胸怀大志。
“舅舅,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凌斯安笑容坦荡,“我不争,是因为我不想,我说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
“你不争,如何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周悟深皱眉,他不信凌斯安如此天真。
“但我可以安生过日子,我也有我的筹码。”凌斯安胸有成竹,“就算二哥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大可以金蝉脱壳带着年年远走高飞,这不是难事。”
周悟深没想到,凌斯安已经筹划到了这个地步,他心下吃惊,却也很是失望。
“斯安,一个君王决定了一个国家百姓的生死,你二哥做不了明君,你该知道的。”
“但这与我有何干系呢?”凌斯安笑了笑,“这天下非我能左右,我也不一定是个明君,这天子的担子太重了,我做不来。”
“斯安,你太让我失望了。”周悟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该是以天下为己任的。”
凌斯安迎上周悟深失望的目光,却也毫不退缩,他叹了口气,眉眼哀愁,“舅舅,我哪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我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不过一个年年罢了。”
“那你知道,”周悟深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缓缓道来,“太后和陛下,再给你寻正妃了么?”
凌斯安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舅舅此话何意?”
“我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周悟深看着凌斯安,“太后差人再给你寻合适的王妃,她们觉得,唐沁年是个傻子,最多只能做你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