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上演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睁”的场景，反而还有几分“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的戏码。

顾琛立在箜篌的面前，狼鹰下意识护在自家主子身侧，神情更是分外的紧张。

这人可是“机械师”地藏，主子费了这么多功夫，甚至不惜屏蔽了信号才逼得对方献身，眼下还有胆子单刀赴会，肯定有所依仗不得不防！

在他们的四周躺着数具尸体，鲜血溢出从钢板滴落到楼下，鱼腥味夹杂着血腥味，在冷风一般的寒气中，格外的刺鼻。

两人都没有动手，只是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确认过眼神，彼此都是不能受气的人。

没有开口一句，一场交易便这样达成了约定。

唐骁被拽了上来，狼狈的吐出肺里的水，他才觉得自己这是活了过来。

被冰冷的池水泡过，唐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整张脸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额角的血再次溢出，连带着染红了他的眼眶，如血泪一般又流了出来。

反剪在身后的手被捆的已经磨破了皮，蔷薇手中的剑光闪过，手铐立时便成了两半。

唐骁伤的不清，只隐约看到似乎是顾琛来了。

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他听一句漏一句，只怪这脑子发瓮的厉害，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瞳孔里入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唐骁艰难的眨了眨眼，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再瞥了对方身旁一眼，终于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真是他，顾琛，他真来了，他怎么能来！

顾琛立在那，冰冷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自嘲一般的悲伤，这一眼仿佛他又回到王曼去世那时候的状态，游离而惶然。

“顾……顾琛……”

这声音嘶哑的厉害，顾琛都快认不出是他了。

那个平日里如此骄傲的人，那个从来神情坚毅、杀气凛凛的家伙，此时跟条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这都是因为他。

眼眸里一道情绪闪了数次，可最后都被顾琛敛在了眼底。

早说过自己身边才是最危险的，终究是自己连累的对方。

唐骁朝着顾琛的方向无意识的动了动手，似乎想确定这画面不是幻觉，可最后也没能抬起来。

他身体软的厉害，全身都脱力了，手上好几个指节都肿了起来，手腕也磨破了皮，却并没有放下，仍然想抓住对方的身影。

“顾琛……”又是一道轻唤，叫过他的名字。

顾琛眼睑微垂，依旧没有回应，冷眼望着对方。

杀念在他心头跳转了千百回，此时是眼下最好的时机，他要杀了他，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拦得住自己。

可他却在看到唐骁还活着的瞬间，又悄然松了一口气。

“快……快走……”

这句喃呢声太过轻缓，已经没法从唐骁的喉头发出声音，在场的人都没有听清，可顾琛却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五味杂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