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拔得差不多时,赵守志将摆在垄上的豆根收敛起,然后用绳子捆扎。那边,孙明几个也在做相同的动作。
“赵守志——”
赵守志抬头望去,见于爱莲正叫他。他应了一声,背起捆好的豆根到于爱莲的身边问道:
“干啥?”
于爱莲涨红着脸道:“捆不上,绳子一拽就折。”
赵守志将豆根放下,把于爱莲的豆根重新整理,然后穿过绳子用力一勒,却听“嘭”的一声,绳子又折了。赵守志乐了,逗趣道:
“在哪淘弄来的?真结实!”
于爱莲左右看看,说:“毛子话反说着,结实还能折?”
赵守志咧嘴一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绳子抽出,用手用力扽着,咔的绳子又折了。
“你这破塑料绳,风化了。”
“早晨来时,我也没细看呢,拿出一根就来了。”于爱莲说话时用手抹了一下面颊,于是她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黒印,“我下礼拜吧,住校。”
赵守志“嗯”了一声后,动手将自己的豆根捆打开,用绳子的一端再捆好,这样,就余下很长的一段绳子,正好可以捆扎于爱莲的那一堆豆根。
当赵守志将一根绳子捆着的两捆豆根搭上肩后,他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厉害不?”
于爱莲用眼睛瞪他道:“没人夸你胖呢,先喘上了。我手起泡了,你看。”
赵守志探着脖子看过去,果真见她摊开的手上起了个小血泡,于是半笑道:“不是劳动人民的手。”
于爱莲微扬起手臂,微微笑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看我不拍你!”
太阳在西边的云隙里露出半个脸,如害羞一般。
赵守志肩上搭着两捆豆根与林若波他们一同往回走时,王维山审犯人一样问道:“说,你和于爱莲什么关系?不说死了死了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守志想了一会,大方地回答:“她爸是我大姑父的表叔,她是我小姑。”
王维山审视着赵守志,见他没有半点忸怩的情状,就如大悟般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亲戚!我要有这样一个小姑多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也,运也。”
他顺嘴胡咧咧的样子很是搞笑,所以孙明哈哈地乐起来,他可是一向严肃认真。
因为拔了一下午的豆根,所有的同学在到学校后都窝在宿舍里说说笑笑,直到晚饭后才三三两两地到班级里上自习。
这两天来所拔得的豆根都被搬运到学校后身李桂琴家里,当冬天来临时,再由她一捆一捆地拎来做引火之需。李桂琴穿着鲜丽,又盘着头发,所以有一种冷艳高贵的气质。因为她的穿着,因为她的盘起的头发,她被赵守志长久地记住,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们相聚在一起时,他还能准确地描摹出。
王维山有次说,要是能娶李桂琴当媳妇,大学都不上了。他的理想是音乐学院,为此他咿咿呀呀地吊嗓唱音节。他的理想能实现吗?同样的,王文江的理想能实现吗?王文江喜欢武术,他除了练习后空翻以外,还练习悬空踢腿。赵守志亲眼所见,他能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干净利落,所以赵守志不怀疑他能练成后空翻练成悬空踢腿。那天,看了《少林寺》以后,王文江就开始模仿觉远和尚,吼啊嗨地挥拳劈掌。赵守志也时常念起电影里的那句台词:野味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