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长时间,赵守林赵守业赵梅芳这一帮兄弟还有另外一个小赵守志一岁的少年就聚在一起,他们慢慢地移动着,向村办公室的方向。
两株小庙大树相对应着,把百几十年的故事向外传递。
“小庙在当腰,一死死一挑。”赵守林忽然信口胡说起来,还故意瞥向那两个带有凹槽的方石。
这树、这方石,从他们记事时起就伫立在这,带着久远的神秘。王秀杰微微地一哆嗦,本能地抓住了身旁梅芳的小手说:
“吓人唬道的。”
十二岁的赵梅芳还不懂她的心思,就捏紧了王秀杰的手说:“赵守林就吓唬人,那天我们上南地时看着了一堆纸灰,他狗嚎似的喊,鬼来了,吓得我差点没哭了。”
王秀杰看看赵守林,抿嘴笑了。她对赵梅芳有无限的亲近,对赵家的人有无限的亲近,所以看见赵梅荣自家的院子走出来时,她轻轻地喊了一句:
“赵梅荣——”
霞光弥漫了整个天空。
当最后一抹晚霞褪尽,暗色包围上来后,电影开演了。
赵梅波特地穿了一件上衣来看电影儿,赵梅静站在她身前,被她双手环抱着。郑秀琴没来,她看家。她说不放心梅波一个人在家,再就是她也不喜欢看打打杀杀的电影。
赵梅芳鬼头鬼脑地钻过来,对赵梅波说:“大姐,他俩拉手了。”
赵梅波笑了,她的整齐的牙齿熠熠地闪着光泽:“你看见了?”
赵梅芳嘻嘻地笑道:“看见了,就那样式的。”
赵梅波笑得更厉害了,点着赵梅芳的额头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看电影。哎,梅芳,你大哥呢?”
赵梅芳在暗淡的银幕的反光下搜寻着,然后说:“刚才还在那儿了的,这工夫没影了。大姐,我上前边了,这看不着。”
说完,她登登地跑向银幕的下方。
赵守志的确没在电影场上,他回家了。他看不下去,也不知为什么。他到家时,张淑芬还没躺下,就在炕边儿查数着那沓票子。门开的那一瞬间,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钱背到身后,当看见是儿子,就夸张的手扶胸口连声道:
“吓死了,吓死了。守志,咋不看了呢?”
“没意思,就不看了呗。”
张淑芬嗯了一声又继续查数。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道:“今天卖了有四十多吧,现钱二十六块二。你爸卖东西可行了,我眼瞅着四赖皮了花七块六毛四,他就收七块。”
赵守志劝解道:“卖货嘛,不能按葫芦抠子,总得抹零去稍的。”
赵守志重复着父亲曾说的话,用以为赵庭禄辩解。
“那就收七块五呗,也不能咔嚓一下抹六七毛啊。”
赵守志笑了一笑道:“我爸说了少核点儿多卖点儿,不啥都有了?那大西头的都上咱家买货呢。”
张淑芬不吭声,或许是她觉得儿子的话对,也或许是她不想再纠缠下去。
“守志。”赵有贵叫道,“你啥时候上学?”
赵守志反身到外屋,站在爷爷面前。赵有贵打量着孙子,等着回答。
“后天,后天下午的。”赵守志说完,跳到炕上。
赵有贵说:“你早点去,给你大姑捎膏药。我在孙大夫那儿买了五贴膏药,管腰的,挺好使,你大姑就腰疼。”
赵守志一边答应着,一边到被垛上拽被子。
赵守志躺下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了稀奇古怪的画面,经历了不可理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