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死水，无边无际。

东野龙介只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不断下沉，身下则是无底的深渊。

他好像已经沉眠，又像是在清醒的边缘徘徊。意识里不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

我在哪儿？是做梦吗？

浓郁的黑暗包裹着一切。

海豚尊者被自己按在地，一拳，两拳……

他的胸膛在巨力锤击下塌陷，肩甲出现裂纹，血肉模糊。他的脖子被锤成一滩烂肉，血液从破裂的皮肤和血管溢出。

他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但他的口鼻里也满是鲜血，气流每次进出，气泡和血沫就翻涌起来。

最终，自己一拳砸在了海豚尊者脑袋，他的脑袋像是一只皮球凹陷下去，颅骨四分五裂。

他硕大的鱼眼盯着自己，恐惧，仇恨，不甘。随后爆炸成一团火焰。

这就是杀戮吗？毫无保留的残忍和血腥。

朦胧的意识中，龙介的心中有些颤抖，下坠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但是杀戮还没有结束，“自己”还想要毁灭更多。

初生究极空我缓缓起身，海豚尊者爆炸后的火焰在他身燃烧，但他毫不在意。

他转过身来，硕大的黑目环顾着，最后停留在王慎身。

“东野？”王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初生究极空我抬起利爪，一步步向他走来，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喋血和疯狂。

不，停下来。龙介虚弱的意识开始挣扎起来。

王慎，快跑！

王慎脸色苍白的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黑色的空我，内心一片冰凉，从初生究空身弥散出的杀意仿佛要刺透他的灵魂。

他要杀我！王慎毫不怀疑。

黑色空我突然停顿下来，漆黑的复眼里隐隐亮起红色光芒，身体好像陷入某种冲突抽搐了起来。

“王慎，快跑！”

空我的复眼在黑与红之间不停闪烁，龙介极其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黑色空我突然咆哮起来，身体的棘角变得愈发锋利，复眼里的红色光芒越来越弱小，直到再一次被黑暗完全吞噬。

“东野！”王慎急切的呼喊。

东野龙介，他还存在着，要把他救出来。

王慎从地爬起来，一手向前虚握，另一只手抚着额头。一阵奇异而平和的精神波动释放出来。

他很快汗如雨下，连续的使用能力已经在透支着他的体力了。

“东野，快醒过来！”他大喊着。

呐喊声伴随着奇特的波动直入心扉，混沌中的龙介感到整片深渊都摇晃起来，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不断升，意识也逐渐清醒。

初生究极空我瞬息之间就来到了王慎面前，右臂的刺角弹出，高举的利爪就要挥舞下去。

突然他退后几步，左手抓住右手，不断抑制着自己。两只硕大的复眼里亮起红色，然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包裹着复眼的黑暗迅速消失，整个儿恢复成红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