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吸引着谢眠的目光,那河流里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存在,也在无声地吸引着他,谢眠忍耐了一会,还是停住脚步,俯身朝水面望去。
然而雾气氤氲他什么也看不见,谢眠指尖微动,抬手拂过水面,水红长袖划出好看的弧度,将雾气拂散了。
雾气既散,水面涟漪层层荡开中,照出了一张昳丽夺目的脸。
谢眠原本还漫不经心,一眼望去倏而惊愕这不是他的脸!不,是他的脸是属于赤鲛的脸!
谢眠现在的脸其实也很漂亮的,在天界时常常有小仙君艳羡夸赞不已,不过相比前世的赤鲛来说,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艳色毕竟渡劫么,还当着人呢,低调些。
而此时水面倒映出来的面容与画卷里半露脸的赤鲛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那双清澈明媚的眼里盛满错愕。
谢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正常的,是人的耳朵,那水里的这是
他这疑惑还没冒完,脚下莫名一软,险些一头栽进水里。
谢眠匆匆后退一步站稳,只觉得多看两眼水面心头都悸动不已。
一股暖流不知从何生起,迅速传遍他全身,牵动着他灵力被迫流转,惹得他浑身发热,有种想主动跳下水去的冲动,他察觉不妙,转身想再离远些,一股水流从河里激起,径直卷向他脚踝!
谢眠抿着唇,以灵气化作刃,想将水流劈断,然而手刚抬起的一瞬间,灵气莫名消失也不是消失,是他的腹部毫无征兆地发热发烫,将他的灵气吸走了。
哗啦一声,谢眠脱力地被水流拽到了水里。
微凉的水登时淹没他全身,谢眠挣扎了一下,勉强攀在岸边,小腹突然变得沉沉坠坠的,像有什么藏在他肚子里,疯狂的汲取灵气,不仅汲取他本身的,还掠夺着外界的。
怎么回事???
灵气涌入的速度太快,谢眠觉得整个人都被冲撞地快要裂开了,偏生他的肚子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无底洞,仍旧不知餍足不知停歇地汲取着灵气。
他控制不了,根本没法控制。
谢眠难受地蹙眉,哼哼唧唧,另一只手捂住了肚子,在水里沉浮,眼角不自知地浮起一点红。
他从没试过这样,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只觉得浑身发烫,快要烧起来了。
冰凉的水流也无法缓解他的热与不安,攀在岸上的手背上渐渐浮现赤色的鳞,谢眠呼吸急促,感受到身体有些奇异的变化,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喘息着低头望去。
视线朦胧中,他看见了一条赤色修长的鱼尾。
不是吧不是吧为什么还带强行变鱼的???
这是谢眠昏迷过去时最后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客栈。
尘上雪被谢眠摁回原位坐了没多久,一只长尾赤鸟便急匆匆地飞了进来,伸爪子勾着他衣袖往外飞。
尘上雪不明所以,他认得这是谢眠养的小赤鸟,当即跟着去了。
晏陵淡淡瞥过他一眼,他自然知道尘上雪的身份,也大致能估到尘上雪眼下是什么状况。
大抵是修炼至瓶颈,突破不得,反被心魔控制,失忆了。
晏陵不喜多管闲事,可他想起这几天谢眠总是对尘上雪笑眯眯的,转头对他又是冷冷淡淡懒懒散散,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
谢眠怎么会和瀛洲的人扯上关系?瀛洲与世隔绝,岛上的人最讲究规矩,而谢眠最讨厌约束他不应当喜欢的。
晏陵又想起司命数日前传信与他,告知他谢眠的星盘有变那生死劫,没结束,像死灰复燃,又重新复杂起来。
晏陵难得生出一点焦虑,每个人的生死劫都不一样,他反复推算,都算不出谢眠剩下的劫数是如何,又不敢轻举妄动影响谢眠。
束手束脚。
他站起身来,同样朝客栈外走去。
然而刚一出客栈,他便发觉异常。
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乌云密布,一股阴寒气息扑面而来,晏陵眼睫一抬,透明结界无声浮起,挡在周身,挡开了一记藏着细微杀意的冷风。
远处昏暗中,隐约传来一声轻笑。
一道苍青人影从黑暗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在离晏陵还有半丈距离时,停下脚步。
俊美到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撑着把青伞,白发随风而扬,伞下的人影微微透明,影影绰绰,礼貌地朝晏陵颔首:“帝君,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