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谢谢。”
谢谢你陪我胡闹一场。
闻言青年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复又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森林外走去。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愈发模糊。
“呵。”倾颜低笑,饮尽壶中的酒,“这酒愈发涩了。”
七妄和优昙念经,优昙掐指,缓缓笑开:“好了。”
“什么?”七妄疑惑,看着师父合起经文,起身,一气呵成。
“孩子已经送回。”优昙轻笑。不待七妄再问,门外便传来声响,是来请二人的小妖,七妄看着身前蹦哒着的未化人形的兔子,不解于此事竟解决的那么快。
“燕离,你们来了,坐吧。”刚到院子,倾颜便回头笑着唤了人,她身前摆着长桌,备置了些斋菜,正往茶杯里倒些清水。
见优昙二人落了座,倾颜才笑着将茶杯推给二人后坐下。她从身侧则拿过一个封着的坛子,掀开盖子,晃了晃,清冽的酒香飘了出来,白皙的手为自己倒上一杯,“燕离,当年一同埋下的酒,如今也酿好。”低头抿了一口,“只是如今你已出家,倒是不能一醉方休了。你说可不可惜?”倾颜抬头冲优昙笑得狡黠。
“确实有些可惜。”优昙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模样正经得让倾颜反倒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七妄惊讶,倾颜含笑。
优昙伸手将身前杯子中的清水倒了,取过酒坛倒了杯酒,也不喝,只是放到鼻下闻了闻,指腹擵擦着白玉杯子,修剪整齐的指看着竟是比白玉还要美上三分。
“酒香清冽,好酒。”
“呵呵,可不是吗,桃花酿,柔情长,倒是酒香醉人。”倾颜垂下眼,又抿了口酒。
优昙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捏着杯子不语。
七妄抱着杯子眼观鼻,鼻关心。
“燕离,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埋酒的场景吗?那时,”倾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脆弱。
“倾颜,渡天劫不容你玩笑。”优昙沉沉的目光看着倾颜。
“我可是很认真呢,我那么爱美,怎么舍得这张漂亮的脸死去。”倾颜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垂眸一瞬便抬头笑得妩媚。
“嗯。”优昙并没有因为这话而展颜,只是点了下头。
一顿饭安静的用过,优昙看了看天,“既然事情解决了,优昙和七妄也该回去了。”
“呵,是该回去了。”倾颜站起身,走向里屋,“我也累了,便也不多送了。”
“也好。”优昙点了点头,也转过身去,七妄却是看到在听到这句话后,倾颜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开口,安静如同雕塑。
“燕离,她离开的时候,你可曾后悔?”踏出院子的时候,七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七妄不由得抬头看向优昙挺直的背影。
“往事如烟,何必深究。”优昙说这句话时的脚步不停。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七妄听到了倾颜的轻笑声。那笑声中似了然又似苦涩,复杂得让此时的七妄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人的声音里会有那么多情绪。
不知怎么,七妄想到了昨夜倾颜说的那句,“但他还终究未成佛。”
“大概也是两人太过完美,世间再无人可比,相处久了,男女之间,自然默默生了情意,只是,那两人也木讷,看不分明,绕是旁人看出了,两人也只当是自己对知己难遇的欢喜。”一路上,七妄总在回想那晚的对话,想着,想着,七妄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模糊的纷飞的桃花,突然对那个喜红衣的女子产生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优秀的存在,才会与师父相配。
“她很好。”清冷的声音。
“啊?”七妄抬头看向优昙,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又讶异于师父竟然回答了自己。
此刻日光正盛,透过树林斑驳的落在了优昙的袈裟上,七妄明明是看不见优昙的脸的,却觉得,师傅此刻的神色一定很温柔,很温柔。就像幼时自己无意间看到的师傅抚摸那枚香囊的样子。
他此刻竟对那个扰了师父清修的女子生不出半分恼意,还产生了好奇。
绯璃口中的夭儿、洞府四季不败的桃花、桃夭阁的匾额的题字。
夭儿,桃花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