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昏天地暗的躺在一张床上，四周只剩下虚无。

身边的褥子陷下去一点，乔月知道，那是皓宸来了。他坐在乔月身边，不碰她，只是静静欣赏她被伤过后苍白无力的脸色。

这代表了，乔月是他的私人物品，她的一部分已经永远封存在了皓宸的丹田里。

他丹田里，已经有许多个器官，都与阿英的一部分相似。

皓宸拿出那眼睛，修长的手指抚过，再覆上乔月的半张脸，似乎在触碰她剜过眼的空眼眶。

乔月下意识想要颤抖，但是理智告诉她，决不能表现出一点一滴的恐惧，否则，皓宸会用更可怕的手段惩罚她。

“怎么样？”皓宸轻笑着，却好像一只魔鬼。

乔月强装镇定道：“无事，只是困了。”

“困？白天里，怎么能困呢？陪我说话吧。”

白天，还是黑夜？乔月苦涩一笑。十年前她被剜去双眼，软禁在这华丽宫殿，身边无数侍女服侍，锦衣玉食。

可她却一直处于皓宸的全盘掌控下。

十年，她忍了十年。血和泪，都咽进肚子里去，表面上，却永远对皓宸保持恭顺臣服。

病态的爱，令皓宸不愿意碰乔月，但是却一次次用怪异的手段折磨她。乔月全身的经脉全被封锁，完全就是凡人一个，连碧落黄泉功都无法施展。

哪怕这十年的时间，她魂魄渐渐聚集，已不复当年痴傻，但是，不论如何她都无法与合体期的修士抗衡。

她很快平静下来，躺在床榻上，像是一只依偎主人的小猫。她讨好地拿头顶蹭蹭皓宸的手，道：“我看不到东西，怎么能不困呢？”

皓宸扶着她躺好，又为她盖上锦被云绸，好像在看什么珍宝一般看着她，“既然困了，就好好休息，我就在这看你睡着。”

乔月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好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眼看她呼吸平顺，似乎进入酣睡，皓宸轻笑一声，道：“你当初，要是没有跟过别人，多好。”

乔月知道，若当初她没有跟过洛辰，现在，她也已经成了皓宸的女人。不过现在，她名义上就是皓宸的正妻——西瀛洲天后，封号，如英。

还记得那日，她白绫覆面走过长长的云台，好像过去一辈子那么长。她摸索着于皓宸脚下，即是臣服，也是礼成。

想起来就心酸，想流泪却连眼睛都没有，只有鼻子里像刀钻了一样发疼。

这时候，床榻那边弹了起来。乔月知道，皓宸出去了，她听到皓宸的脚步有走出去半里地，才放心地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臂。

没有眼睛，听力便益发敏锐，哪怕相隔半里，不用神识，乔月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起身，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好像热流奔涌而出，乔月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她所居住的宫殿还是高空之上，上面的景象，乔月看不见，但却只听到阵阵呼喊。

“快去救天后！快去！”年老的侍女说完这句话，便被落石砸下而死，直挺挺地倒在乔月宫门口。

乔月早已摸透了下床到宫门口的路，她翻身下床，刚一迈步便摔倒在地。

地面剧烈晃动下，到处都是滚落的碎石，地下好像有了裂缝。乔月只凭耳朵听，便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她抖开头上的碎石和烂土，从寝殿门口一路跌跌撞撞爬到宫门。如此混乱，这里决不会有守门的士兵！

此时正是逃跑的好机会。不管外面有多乱，乔月都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如果皓宸突然回来，那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乔月从地上站起来，又立刻摇晃地倒在地上，她什么也看不到，手刚一向前伸，就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那冰凉之物往她体内一钻，乔月却毫无痛苦之色。十年折磨，她早已对疼痛麻木了。

那好像是……阴鬼！那冰凉的东西，不同于被辣椒水灼烧伤口的痛，而是冰凉无法呼吸的疼。

不过，乔月竟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阴鬼被朱雀之焰烧尽，便再无感觉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阴鬼？乔月十分疑惑。按说，这里有皓宸这样的大修士，怎么会有阴鬼呢？

可是……很快就有排山倒海一样的阴鬼，像浪涛一样一波波地打来。乔月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无数阴凉的痛楚进入她体内，又被灼烧殆尽。

这样的折磨，于乔月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她仍然摸索着向前，突然间踩到空地，直直坠落下去。

落地，乔月爬起身，身上竟没有受伤。她身穿皓宸炼制的防护羽衣，根本就不惧怕摔伤。

下方的天子城早已是废墟一片，远处的高山上涌下火热岩浆，难怪这空气如此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