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波考虑到某些环节还要靠程正浩他爹协调，就同意了，好在程正浩还算勤奋，倒令他省心不少。

十一期间，他听燕京中院的分管院领导透露，这个案子已经过了审委会，想来判决也该下来了。

程正浩想了想：“判决？还没有呢！”

程永波疑惑道：“不应该啊，按道理该出来了才对。这样，你给法官打个电话，问一下判决出来没，如果还没出来，看能不能打探一下结果！”

“行，我这就去落实！”

程正浩快步回到办公室，关上房门，拨通了法官的手机号：“诶，亮哥，我是正浩啊！”

“亮哥”轻咳一声，有点不悦道：“程律师，现在是工作时间……”

程正浩知道自己失言了，“亮哥”只是酒桌上的称呼，连忙改口道：“陈法官，我想问一下浙江天盛的判决作出来没？毕竟都一年多了，当事人挺着急的……”

“浙江天盛？被告是……燕京城建吧？”

“对~对~对~”

“半个月前就写好给助理了啊，她还没寄给你吗？”

程正浩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硬着头皮道：“应该是没有，我这边确实没收到……”

“你稍等一下，我问下助理，不用挂电话……”

程正浩听到电话筒被粗暴地放在桌子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他努力想听清电话那头在讨论些什么，但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左手手腕上父亲送的劳力士手表，滴滴答答走着，程正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电话再次被人拿起，程正浩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程律师，我让助理查了一下，她说浙江天盛的判决书，你们前台已经签收了，时间是2010年11月1日，今天是上诉期的最后一天……”

程正浩脑海中嗡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声音：完了！

程正浩迈开沉重的双腿，木讷的敲开程永波的房门，泪水禁不住在眼眶打转，嘴里嘟囔着：“叔，完了，全完了……”

程永波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一把抓住程正浩的肩膀，呵斥道：“你说什么？什么完了？把话说清楚！”

程正浩不敢触碰程永波的目光，垂头丧气道：“判决书……1号就签收了……今天是上诉期最后一天……”

程永波呆立当场，缓缓松开了双手，心里却有一万头草尼马奔腾而过。

程永波咆哮道：“我特么也是脑子抽了，才让你跟这个案件，你特么就这样对我的？”

程永波也不管他究竟是谁的儿子，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办公室外的一众律师和助理都吓了一大跳，窃窃私语起来。

程永波眼见程正浩还在抽噎，心里更加恼怒：“还杵那干嘛？不赶紧找去？”

程正浩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前台方向狂奔而去。

“哎唷，你怎么不看人呐！”

刚从打印室出来的陈雁秋被程正浩撞得一个趔趄，手中文件散落一地。

程正浩对此浑然不觉，口中一个劲儿的念叨：“千万要胜诉啊，胜诉就不用上诉了……”

程正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前台，兰子欣眉开眼笑道：“浩哥……”

“快，帮我找一下快递，半月前签收的……”程正浩急不可耐道，根本没心情再跟兰子欣打情骂俏。

兰子欣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迷糊道：“半月前的？不该早拿走了吗？”

“让你找就赶紧找，哪来那么多废话！”程正浩更加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这个经常对他暗送秋波的小美女了。

兰子欣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程正浩如此失态，弱弱地问道：“法院寄来的吗？”

“对，燕京中院！”程正浩冷声道。

“浩哥，法院的快递一向都是小玲负责分发的噢！”

程正浩焦急道：“那她人呢？”

“她下午请假了，听说是她父亲要离开燕京，去车站送行了……”

程正浩烦躁极了，这时候请什么假啊，他恨不得撕了马小玲，问问她是怎么派件的。

“算了，我自己来找吧！”

程正浩心脏扑扑跳，心想千万别出事啊！

或许上天铁了心要捉弄他，他在经常堆放快递的柜子上没找的想要的判决书。

程正浩正要打电话给马小玲，忽然瞥见兰子欣电脑后面塞着一个快递。

“这个是什么？”

程正浩不由自主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他苦苦寻找的快递，签收日期：2010年11月1日。

他顾不上多想为何快递放在这里，连忙颤抖着掏出判决书，飞快地翻到判项部分。

程正浩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仅存的幻想也随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