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峰本来是想道歉的,但是看见肖书函这么咄咄逼人,且话语严重,心里也是有气的,便开口说:“二位既然来了军营,便收起富家子弟的做派,不要总拿镇国公说事。此事,若是本将军带兵之错,本将军定会给镇国公一个交代,也无须二位公子如此言语相逼。”
肖书函气的脸通红,刚要开口被肖书宇拉了一把。肖书宇抬头看向张凯峰,忍不住一身的杀气和煞气,她淡淡地开口,“那便希望张凯峰大将军真能做到,一视同仁。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张凯峰有些被肖书宇的眼神震住了,他看到肖书宇看向他的那一刻,眼神里涌动着的,是尸山火海,那仿佛从万人沙场上走下来的杀神一般的煞气,让张凯峰这个真正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都忍不住心头一颤。
这小子,是当武将的料!不,确切的说,这小子,是一名武将!
肖书函跟肖书宇回到镇国公府,便被穆纤凝急忙的安排人去收拾了一番,又喊来了府医陆羽鸿,重新为两人处理伤口,检查身体。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收拾妥当了。
穆纤凝心疼的直掉眼泪,拉着肖书宇的手一个劲的埋怨张凯峰,埋怨完了,又回头埋怨肖祉。弄得肖书宇只能陪着笑,肖书函也在一旁低声安慰着。
好不容易让穆纤凝收了眼泪,兄弟俩又被老太太叫了去。李惠兰是不想装什么祖孙情深的,但是消息传了过来,她不做做样子怕是会让肖振海心中不满。看着肖书宇跟肖书函进了屋子,李惠兰连忙让莎嬷嬷拦着不让行礼,两人走到李惠兰的面前,李惠兰的表情带着疼惜,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的感情。她拉着两个人的手,细细叮嘱了一番场面话。肖书函跟肖书宇两人来之前便商议好了,演了一场祖孙情深的戏,便回了竹枝苑。
刚进院子,杨柳便说三夫人白浅浅派人送来了补品,给两位少爷。
肖书宇有些昏昏欲睡,毕竟她是真受了伤,陆羽鸿给她开的方子里,便有安神的成分在。肖书函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让她去休息一会儿,自己可以处理这些事。肖书宇也没推脱,直接回了房间,便躺下了。
送走了三夫人白浅浅的人,又迎来了二夫人赵昕儿和赵灵竹的人,都是送一些补品之类的东西,顺便帮着夫人们传话,都是叮嘱和关切的话语。肖书函此刻也知道与人演戏,便客套了几句,将人好生的送走了。
肖嫣然如今跟着女先生学习,便不知道肖书宇他们两个人已经回府的事情。待中午的时候,女先生离开,她去往穆纤凝的院子里请安,便才听说,穆纤凝又心疼的哭了一场。肖嫣然跟肖安然陪着穆纤凝好一会儿,才让她重新笑了起来。
肖嫣然问身边的丫鬟,肖书宇的伤势,丫鬟说三少爷吃了药已经休息了,目前竹枝苑都是二少爷在看着一应事务。肖嫣然觉得她还是回头再去看看吧,想来肖书函也是应付了一天各路牛鬼蛇神了。
肖书宇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她睁开眼,便看见肖书函静静的坐在她房间的书桌旁,手里拿着一本游记在看着。肖书宇坐起身的时候,肖书函注意到她的动静,放下书,笑着看她,“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肖书宇坐靠在床上,点头说:“没事的。就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这把可补回来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去了雪阳苑,没想到肖祉也在,便同肖祉行了礼。肖祉看向肖书宇吊着绷带的手臂,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担忧,语气却没有半点的软,“张大将军已经将今日的事情,详细告知于我。”
肖书宇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肖书函想开口,但是看了看肖书宇,便也没吭声。
肖祉看着他二人,说道,“这两日,张大将军有公务在身,你们便暂时不要过去给大将军添乱了。不过大将军已经嘱咐了他的一名副将,叫阮宁的,会过来指导你们。明日开始,你们便在家中上课。阮副将公务繁忙,尽量会在正午前赶到,你们要虚心求学,切不可狂妄,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狂妄的人是谁!”肖书宇嘟囔了一句。
肖祉本来就耳聪目明的,肖书宇这句话也没太小声,一下子就被肖祉听见了。他顿时觉得有些牙疼,“臭小子,说什么呢!”
肖书宇不服气的瘪了瘪嘴,“本来就是嘛!我跟二哥又没做错事,也没招惹是非,难不成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气吞声嘛!这件事明明就是张凯峰治兵不严,他还有理了!还说什么公务繁忙,不愿意教就别教,想谁稀罕似得。哼,就他那个治军的方法,将来可别出来个贪墨军饷的,孩儿可还不想被他牵连呢!”
“混账!”肖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穆纤凝一跳。还好之前肖安然去了肖嫣然的院子里玩,还没回来,不然还不得把孩子吓坏了。
肖书宇也有点被吓到了,但是她依然梗着脖子看着肖祉,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是混账!是那些当兵的,欺人太甚。以为我跟二哥是镇国公的公子,就一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我偏要让他们知道我拳头的厉害,我肖书宇不怕吃苦,让我挑粪喂马我都不在乎,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让人踩在我的脸上!父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张凯峰大将军,绝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也不理会肖祉,转身就要走。肖书函看着肖祉黑沉下来的脸,连忙拉了一把肖书宇,但是手还没碰到肖书宇,就听见啪的一声,一柄长鞭打在了肖书宇的后背,顿时将她抽倒在地。
穆纤凝看着肖祉甩出去的鞭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站起身扑到肖书宇的身边,“三公子,您疼不疼。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啊,三公子年纪还小,说错话您责罚她就是了,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穆纤凝真是头一次跟肖祉这么说话,她本来今天就哭过两次了,这会儿眼睛还是红肿的,这下子看见肖书宇的后背又渗出了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肖祉站起身,走到肖书宇的身边,“当你有一天可以站到为父这个位置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说你的脸面,否则你便是狂妄自大!”说完,他迈步走出了雪阳苑,还留下一句:“谁也不许给她找大夫,让她好好反省!”
“我会的!不就是个镇国公嘛!将来我肖书宇会比你站得更高!”肖书宇对着肖祉的背影狠狠的喊了一句。
穆纤凝真是又气又心疼,连忙将人扶回屋子里,找人要了干净的帕子,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才让肖书宇脱了衣衫,给她擦拭后背。肖祉的鞭子是他常年戴在身上的,平日里不用的时候,就如同一根普通的腰带。但是鞭子上抽开,有一排倒刺,抽到人身上,那就是刮掉一层皮肉的疼。
肖书宇听见穆纤凝的低声抽泣,有些无奈的说,“姨娘,您快别哭了。我真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几天就好了。”
穆纤凝替肖书宇擦掉了血迹,又拿出金疮药来上好。她看着肖书宇瘦弱的后背,压低声音说:“从那日知道三公子您的身份,姨娘便是没有一刻不心疼你的。你,你明明可以更…”
肖书宇披上衣衫,对着穆纤凝嘘了一声,“姨娘心里明白便好,旁的便不要再说了。宇儿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