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漫天大雪,一只小狗瘸着腿艰难前行,她全身都成了雪白,爪印深深浅浅,漫无目的,又冷又饿。这时,一头脱离了狼群的小狼朝着她笨拙地走过来,然后伸出狼爪摸了摸她的头。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还坐在车里,椅背调低了一些,身上盖着一件男生的衣服,唐佳琪揉揉干涩的眼睛,看到周睦趴在方向盘上,睡着的侧脸正对她。 她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滑下去,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头猛地碰到车门上,“咚”的一声。 她按住脑袋低声呼痛,眼泪差点儿出来,转过头,就见周睦已经醒了,正转身打开车窗。 “你醒了,”周睦转过头看她,“要吃早饭吗?” 唐佳琪摇头,问:“现在几点了?” “六点二十,”周睦说,“还要再睡会儿吗?” “不了。”唐佳琪说。 脑子清醒了,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在开机键摸了一会儿,又塞回了口袋里。 抬头,周睦正拿手机跟谁发着消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感谢周睦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而且收留了她。 半晌,艰难开口道:“谢谢你。” 周睦抬起头看她,笑着说:“不客气。” 周睦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唐佳琪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把不开心的事情甩出脑后,就像关了机就不会收到来电和短信一样,选择了暂时逃避。 开着暖气的车内把她和“从小敬爱的父亲出轨”这件事隔绝开来,她缩进了这个温暖的壳子里。 她望向窗外,发现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看不到人,便问道:“这是哪儿啊?” “不认识。”周睦说。 唐佳琪急道:“那我们怎么回去啊,今天还要上课呢。” 周睦笑了,“就是滨河公园后面那条路,走到学校十分钟。” “有点儿热。”唐佳琪坐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周睦又把温度调低了,唐佳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不好奇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想回家吗?” “为什么?” 唐佳琪不说话了。 周睦打开广播,电台主持人正在解决情感问题,讲的是夫妻吵架出轨的那些事,他换了个台,一首叫不上名字的歌在车厢里缓缓流淌起来。 唐佳琪从口袋里拿了颗糖出来,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又递给周睦一颗,解释道:“我这几天感冒吃药,所以带了糖。” “谢谢。”周睦接过糖,塞进嘴里,“挺甜。” “其实这糖是我爸给我买的,”唐佳琪说,“我爸……” “就是叫你宝宝的那个?” “不要用这两个字称呼我,”唐佳琪想起那些恶心的话,心里生出强烈的抵触,“这两个字太恶心了。” 她看了眼周睦,说道:“对不起啊。” “没事儿。”周睦说。 “今天的事……” “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周睦打开了车门,说,“七点了,一会儿该迟到了。” 唐佳琪跟周睦一前一后到的学校。一进教室,门口坐的同学就告诉她说:“唐佳琪,班头让你去趟她办公室。” 办公室里,唐佳琪不想面对的两个人正齐齐站在那里。 她妈眼圈发红,一看见她就上来抱住她:“宝宝,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爸张了张嘴,没说话。 唐佳琪进来后自始至终没看过她爸一眼,回抱住她妈妈,说道:“我去程诺家了。” “瞎说,妈妈去程诺家找过了,你手机关机干什么,啊?要让妈妈担心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唐佳琪忍了一早上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流。 她撒谎道:“我回家看到你跟爸爸吵架,心情不好,去了网吧。” 她爸的声音有些哑,语气温柔地说道:“以后别让爸爸妈妈担心了。” 唐佳琪没说话,只低声哀求道:“妈妈,我想住校。” “这个以后再说,你今天先好好上课,放学后妈妈来接你。听张老师说要分班考试了,可千万不能松懈啊。” 唐佳琪点了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