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涂国,地处北部六国的最西端,其人种不同于夏渊,为褐发蓝眼的白色人种。如果真要算起来,其应属西戎。在夏渊与北狄的战火之中,乌涂一直抱着观望的态度。反正隔得远,无论是谁胜谁负,他都可以与之交好。 正是乌涂的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其也就成为了此次容玠与司云所借之主力。司云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一个正当的身份去喜爱司荷,夏渊历史上的司家长子已经战死,他不愿再去更改什么了。 当是时,容玠与司云集结了能掌握的所剩余力量,便动身前往乌涂求援。她在帐外送他,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有些怅然,十多天的相处,她希望他能找到他的心上人,能够救出他的弟弟,夺回他想要的东西。 容玠走了,利亚的心病也就消了,他欣喜地发现她竟没有走,甚至根本就不记得容玠。 “小若,明日是中原的元宵节,城里会有元宵灯会,想去吗?”利亚眯着浅绿色的眸子,笑嘻嘻地问她。 她只盯着利亚的眼睛看了半晌,直到看得利亚心里发毛,让他脱口而问“你看什么”,方才托着腮道,“利亚,我发现这里的人,只有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你不知道吗?诶,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利亚挠了挠脑袋,笑得腼腆,“我的阿妈是乌涂人。” “乌涂人不是褐发蓝眼吗?”她昨日才从容玠那里得知这个国家,觉得很新奇。没想到利亚的母亲竟也是来自于那里。 她昨天整晚照着镜子,一些很奇怪的想法钻进了脑子里。她总感觉浅色的头发应该配浅色的眼睛,像是某种生物特性,但她为什么黑色的眼睛却有一头棕黄色的头发? 利亚在周围人中间也算是长得特别的,所以她今天才会有此一问。 “我阿妈,”利亚顿了下,言语中透露出一丝伤感,“并不为乌涂人所容。她被他们视作妖女,被当作奴隶往东部地区倒卖,然后便被我父……父亲买走了。” “妖女?”她有些忿忿,“就因为长相吗?” 利亚摇了摇头,“我阿妈擅长催眠和药剂。” “听起来好神奇的样子。”她显得很有兴趣。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死了。”利亚神色有些暗淡,艳红的碎发耷拉在他的额前,好像同样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一般。 她由是不忍再问下去,只感慨这个时代的女性生命还真是脆弱。就她所知,容玠的母亲,司云的母亲,还有利亚的母亲,都在他们年幼的时候便去世了。 “利亚,你刚刚不是说明日城里有元宵灯会吗?我们去逛逛吧,顺便采购些东西。”她假装很期待兴奋的样子,希望借此话题将陷入悲伤的利亚拉回来。 利亚眼睛一亮,恢复得很快,当即咧开嘴角答应得轻快,“好,那我们先把要采购的清单列出来。” 元宵节,二人结伴而行去了城区的集市。元宵灯会在晚上,于是她便和利亚先采买东西。利亚带了骆驼来,随着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想着晚上灯会人流里拉着个骆驼也不方便,便让利亚先骑着骆驼将购置的物品带回去。 孰料事故总是发生在日常小事之间。当利亚回去的时候,不偏不巧遇到了正从夏渊回娘家的图雅。 图雅现在是夏渊的贵妃,很得容青的喜爱。容青立年号正德,现在是正德元年。图雅想要那个后位,容青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心情好时给个念头盼着。可朝中以贾尚书为首的众臣们却是极力反对,说图雅是异族,这样会破坏皇家嫡子的正统血脉。于是,又在贾尚书的极力推崇下,容青立了一个侍郎的女儿为后。 图雅当即便使了性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和婢女回了娘家。 “这世界可真小。”图雅把玩着镶嵌了珠玉宝石的金指甲,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说,我是该唤你妹妹,还是弟弟呢?二十年来,父王被你可是唬得团团转,蒙卡对你的母亲,可真真是有情有义。” 利亚额上渗出了汗,想溜走,却是发现自己已被图雅的手下给团团围住。 “图雅,你想做什么?”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完全不复刚刚才对那个女孩的嬉皮笑脸。 “你问我呀,我要回娘家了,正想着给父王送上一份大礼呢。”图雅阴恻恻地笑着,“父王对于他疼爱的阿丽雅失踪一事,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他了。” 利亚沉默地听图雅在那边以一个好姐姐的身份说教,内心却是在思考逃跑的路线,观察着她的手下的薄弱突破点。 你道他为何想跑,这还要追溯回当初利亚出生的时候。 利亚的亲生母亲被乌涂人视作妖女,并不是说她在古鲁王那里就变得正常了。不过是古鲁王喜爱她的容貌,自认为自己命硬,可伏虎降龙,便接纳了她。 相对来说,古鲁王是爱她的,可也是怕她的。图雅和上面的一个哥哥是古鲁王原先的妃子所生,而后自从那红发女子来到古鲁王的身边,古鲁王便没有和其他女子生育了。 有人说,那女人给古鲁王使了妖术,古鲁王也不在意,毕竟她也没害到他。直到利亚的出生,让古鲁王的害怕加剧了。 利亚的母亲崇尚自然生产,也就是说,该是哪天生便是哪天生。因着兴趣爱好,她与部族里的法师蒙卡交好。一日,蒙卡偷偷告诉她,如果算着生产的日子,如果是男婴,利亚出生的那天,恰恰是古鲁王的命克之日,其严重到甚至会有弑父之相。 蒙卡是古鲁王的法师,自然将这些也同样告诉了古鲁王。古鲁王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 其实蒙卡的本来意图是希望利亚的生母偷偷将利亚的出生日期改一改,反正她擅长用药,推迟或者提前一天并不算难。可那个红发女人很执拗,愣是将利亚的性别说成女孩,也不愿改生产日期。 自此,利亚便以公主的身份生活着。他的母亲活到了他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心脏原因而去世,临死前将利亚托付给了蒙卡。十三年间,她教会了利亚很高超的易容术与催眠术,这也就是利亚当时用来掳走奚若的方法。 古鲁王是不会容忍利亚是男孩子的,毕竟弑父的预言,太过可怕了。 蒙卡冒着江山换代的风险帮助利亚的母亲隐瞒了这件事情,缘由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关于阿丽雅是男孩子的真相,图雅也是到了中原,在容青的身边方才了解到。本来她对这件事是无所谓的,可偏偏今日她气不顺,只怪她的这个假妹妹自个儿撞到了刀刃上。 “所以,我的好弟弟,束手就擒吧。”图雅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