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和康素贞坐在屋里正说话,一脸的不高兴,好像是刚争执过什么,我笑着言不由衷地说:“不当了,轻松下来了,好好歇歇吧”,但一辈子的交往和相互的敏感,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苏老二此时此刻的心是难受的,我说的这些客套的话,肯定也是周围人这几天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但那都是安慰他的,都是违背他骨子里面的精神的,就连苏老二自己也会用这样的话搪塞自己,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之举。
我知道苏老二从懂事的时候开始,这种建功立业,这种光宗耀祖,这种特殊的位置对它实现自己夙愿的作用,对他来说都是他的第二生命。所以当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已经两眼潮湿了。
看见我猛然地走进来,他两个人同时也怔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话可说,倒是康素贞首先打破了这种寂寞。
“你叫志栓说说,你这种想法是对是错”,康素贞看着苏老二的脸说。
我知道苏老二一定是又有他的新想法了,苏老二的想法往往使人觉得怪异,使人难以接受,但时间长了,再想起来,总觉得有他特殊的意义。
这时,我看见他咬着牙,一脸愤怒的样子,我问:“你又打算干什么了”?
苏老二坐在床沿上,好像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他没有吱声。
康素贞说:“你咋不说勒?你老有理你就说说,你敢不敢这样做啊”?
苏老二还是不说话,康素贞把脸转向我,说:“刚刚安静了两天,他可又寻事儿了,说是要回去当支书,你说中不中”?康素贞说完一脸的气愤。
我心里有点吃惊,当村支书会是那样简单的事?那是要到县委组织部备案的,你苏老二想当就能当上的?再说了,苏家屯的这个支书,因为家族势力之间的斗争,领头人出发点的不正,面临的现实就是要“杀杀刮刮”的。
看见我不解的样子,康素贞就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给我说了一遍。这时,我在墙角下的一个凳子上坐下,心里已经想好了维护康素贞立场所需要说的话。
我心平气和的对苏老二说:“这件事情你得听我,无论如何这个支书咱都不能当。你不是那料子,你是着急什么?这个校长不当了,往后去就没有咱干的工作了?大不了咱还去教课,你好好想一想,你把你的小学数学丢了有多可惜?你把你的画画和书法丢了有多可惜?有我在,你害怕没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做?你是打算叫贞贞操心死嘞?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今天晚上必须去给张书记回个话,叫人家另选高明”。
有很多的时候,苏老二还是听我的。后来和乡里的几个领导在一块儿,他们几次说有意让苏老二回去当支书的事,但我都站在康素贞的立场上把这个事情杜绝在了萌芽的状态。
至此,苏老二在心中算是泯灭了再当任何“官”的想法了,似乎是走投无路,似乎是山穷水尽,又似乎是他看破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