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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甜甜包的严严实实的,她生孩子才五天就得这样受罪,心里苦的很,旁边江树民扶着她,冬天的六点天还没亮,两人今天就要走了,为了心里安心点,还是回来看看那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到大柳树旁一看,心都凉了,孩子放的筐和布兜在,孩子却没了,董甜甜忍不住呜呜哭起来,“树民,孩子没了”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这年头农村穷得很,那么一大块儿布在,孩子却没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孩子被狼叼走了或者是出意外了 。  江树民心里既松口气又有点伤感,说不来是什么感受,伸手把地上滚着的碎花布拿起来紧紧地紧抓在手里,他明白他其实也没多大难受,他刚有了儿子,有了继承的后代,这女儿的生死在心里头没多大的分量,他前头有两个女儿了,女儿不稀罕了,这小女儿剩下来就没多大关注过,沉浸在得了儿子的喜悦中。  他记得小女儿是儿子生下来十多分钟才生下来的,相比起儿子来,这女儿就瘦弱的多,那么一点,儿子生下来就六斤多,女儿也就儿子的一半那么大吧,他也没称过,只记得很瘦弱,比刚生下的猫大不了多少,“嗯,没了,不要难过,也许孩子被别人抱走了”江树民把手里棉布扔在了柳筐里,转身抱住董甜甜安慰道:“别激动,你还没出月子,仔细别伤了身子,孩子肯定被别人抱养了,我们还得今天赶车呢,走吧”江树民心里已经认定了小女儿遭遇不测了,心里却没多大悲恸,他这种心里可以说得上很冷漠的人了。  事实上江树民和董甜甜是同一种人,为孩子哭了一会儿,就想到儿子,心里感到安慰,至少有了儿子,看老妖婆还怎么折腾自己,她一直对婆婆怀恨在心,江树民的母亲不认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说法,见人就说道自己的儿媳妇,说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董甜甜的一直忍耐下来,这回有了底气除了小女儿没了有点伤感外,还有种终于能够在婆婆面前抬头挺胸找回场子的喜气。  “嗯,树民,咱们回去吧”脸上胡乱抹了一通,用围巾包裹好头,她可不能生病,还在月子里,生了病就糟了,一想就赶紧催江树民走,夫妻俩在冬天没天亮的时候又走了,真不知道这夫妻俩是为啥而来的,或许就是为了为自己那点良心画个句号,给彼此我很善良但我迫不得已而找借口罢了。  再说赵德顺这边,把婴儿裹在怀里到他的三间土坯方后,就开始往灶头塞苞米秸秆儿,他家里烧的东西一概没准备,土房前院的玉米秸秆儿还是他老爹用拖拉机装了整整一大车给拉回来的,怕赵德顺冬天没柴火烧被冻死,一股脑的塞了好几把包秸秆儿,去看看炕上铺着棉被上的婴儿,揭开大衣一看,婴儿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看到他努力的伸出小手乱抓,孩子穿了一件大人的灰色的棉袄,小手努力的抓了半天也没能从长衣袖里伸出小手来。  黄梦茹知道被这个东北汉子救了,心里踏实了,她真怕冻死在大雪天里,那对无良的父母把她扔在大树旁时,她又成为了孤儿,或许没人发现的话会冻死在这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生命又没了,她实在饿的冻得不得了,只得用最后的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喊,企图有经过的人能发现她,其实知道没什么希望了,谁会在大冬天的晚上在外头晃荡,谁知道天回路转,被人救回来了。  她上辈子也是个孤儿,是院长妈妈早晨开大门看到她被人扔在了大门旁,就这么在孤儿院一直待到了15岁,她没投胎到这辈子的妈肚子之前也就15岁,那天刚好从学校门口出来,谁知道就出来一辆失控的大卡车,她来不及躲闪就尖叫着被车轮底下卷进去了,那一时的恐惧,那一时的痛,她想几辈子下来都不会忘记,她这辈子生下来没几天又成为了孤儿,看着眼前的三十多岁的还算帅的男人下意识的露出无齿之笑。  “嘿,这点儿的孩子还会笑啊”赵德顺很惊奇,他几个哥哥弟弟家的孩子都不跟他亲近,他也没跟孩子接触过,在四十五度昏黄的灯泡下被甜甜的微笑溶进了心里,“乖乖哦,叔叔给你做吃的啊,哎,你是男孩还是女孩?”说着掀开秋裤看,“女孩好,女孩好,小棉袄啊,乖乖,我是你爸爸,”他很高兴,女孩子更好,女孩子孝顺,他觉得生活有了奔头,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全身上下都是使不尽的力气,手上‘哦‘‘哦’的上下颠哒孩子。  “爸爸给咱闺女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啊”?  黄梦茹的回答是咿呀咿呀,赵德顺看孩子跟自己互动更高兴的手舞足蹈,“爸爸刚才捡到你的时候啊,头一次抱这点儿的孩子,比刚生的小猫也大不了多少,咱们以后叫猫猫好不好,赵猫猫,叫爸爸”说着逗赵猫猫玩儿。  黄梦茹,哦不,现在叫赵猫猫,被赵德顺上下摔着玩儿,她很想努力的翻白眼儿,奈何这身子很稚嫩,还没学会翻白眼儿,你有见过才生下来几天的孩子就叫人的吗?就算会叫人了那也很吓人的好不好,尽管他不会照顾人,她被他貌似摇孩子的劲头都要被甩出去似的,但心里很高兴,这个新爸爸看着很不靠谱,但对子很不错,现在别的方面还看不出来,不能以貌取人啊,她心里只有一种感受,她有家了,心里上的那股劲热热的劲儿让她控不住想掉眼泪。  “哦哦,不哭不哭噢,爸爸给你做饭去,吃饭了身体就不难受了”赵德顺以为是孩子被饿着了,一手抱着孩子去灶间找吃的,顺着灯光找到差不多三四斤的大米,米还没洗就直接抓了一把扔进了大锅,是那种大铁锅,将近放了四五葫芦瓢水才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塞秸秆。  赵猫猫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米没洗就下锅,叹了口气,看来她要好长一段时间要这么度过了,厨房是从门进来就能看见,进主屋门旁用一道火墙挡着,有两个人进出的道,除了一大铁锅,挨着东墙有个深红色染漆的木碗柜,那是赵德顺结婚时置办的,赵德顺结婚时没有一分钱,家里的家具锅碗瓢盆都是几个兄弟分摊置办的,赵家兄弟除了赵德顺迟迟不结婚,其他四个兄弟成家以后就分家了,分家时分的赵德顺得的那份儿早让他挥霍光了,家里唯一的财产就是土地还没让他卖成,他大哥是不可能让他卖掉的。  农村的厨房要随时保持擦洗,冬天烧的柴一般是苞米秸秆儿或者是稻草,自家为过冬儿准备的木柴,有牛羊的人家会用牛粪当柴烧,赵德顺懒,只有老家打的那一车秸秆儿,自从建这个土房以来他就没擦洗过,可想而知有多脏了,那大铁锅盖银色的颜色已经变成一层黑灰色,一抹就是一手的黏糊灰。  赵德顺见米粥黏糊糊的了,从碗柜找出干净的完,也不用汤勺,直接用大海碗在米粥上面一捞就把米汤倒进了碗里,赵猫猫真的很佩服他,旁边只要一伸手有个不锈钢汤勺,偏偏不用,就走捷径,米汤洒的部分在灶台边跟灰尘混在一起更脏了。  “闺女哦,吃饭了,爸爸喂你”赵德顺把猫猫固定在怀里,用汤匙先在嘴边吹吹再喂赵猫猫,喂了大海碗的三分之一赵猫猫就吃不下了,赵猫猫打了个哈欠,身体不给力,青少年的思维婴儿的身体,婴儿本来整天就是除了吃就是睡才能长身体,她冲赵德顺咿呀咿呀几声就睡了过去。  “闺女睡着了”,把手里的大海碗放在炕边,大手轻轻的拍打赵猫猫的后背,看着怀里的孩子,本来常岁婆娘为了他们这些狐朋狗友跟常岁吵架赌气回娘家了,常岁要他留下来睡在他家,这样明天不用来回走了,赵德顺今儿晚上赢了几块钱高兴,为了明天去镇上买酒还是拒绝了,要是他今晚直接在常岁那睡觉不回来了,孩子是不是就会被冻死了,这样想来他跟这孩子还真有缘分哪,“孩子就那么一丁点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黑心的父母才会丢了你,以后你就是我闺女了”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至于会把自己的骨肉丢在大冬天任由生死。  “哼,个老子的,丢了好啊,多乖巧的闺女”看着赵猫猫熟睡的小脸,赵德顺想到他要孩子要不了,别人不想养孩子就扔,脸色就阴沉下来,跟靠山屯的孟莲花结婚的时候,他是有想过好好生活的念头的,这十里八村都知道他赵德顺的大名,谁家会把好姑娘嫁给他,想嫁给他的不是有自己的心思就是村头儿的那家的寡妇,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不娶寡妇,跟村头的寡妇早勾搭到一起去了,跟他都能够勾搭到一起去,看平时林寡妇的作态,没少跟别人在一起过,他再不混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去气死老头老太太,他相信他要娶了那寡妇,他老娘肯定会被他气死的,他觉得他还是有分寸的。  大拇指轻轻地刮过赵猫猫的发黄的嫩脸,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女儿,他会抚养长大到成人,让她吃饱穿暖,让他上学,跟他兄弟一样成个有本事的人,想罢抱起赵猫猫铺上被子,盖上被褥,赵猫猫就睡在他旁边,给小闺女掖了掖被角,空荡荡的一颗心终于被填充上,在寒冷的冬天,心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