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沸起初还认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候后,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没找到海,只找到了一片湖。
天黑透了,月亮挂在天边,他的鞋坏了一只,脚疼腿也麻,没找到美人哥哥,也确定该往哪边走,蹲在湖边拼命抹眼泪。
大夏天,汗和泪混在一起,把脸都糊花了。
他拿着鞋哽咽地喊美人哥哥喊爷爷喊爸爸,害怕得要死也不敢走,怕走丢的美人哥哥比他更害怕……也不知道蹲在湖边过去了多久,直到两辆车往这边开了过来,在他身边停下。
爷爷一下车就泪眼纵横地骂他:“大晚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第几次乱跑了啊?你知道这附近多危险吗?!明明啊你简直吓死爷爷了……”老人家抱着他一阵后怕。
他拍拍爷爷的背说没事,扭头就看到从另一辆车跑下来的美人哥哥。
他惊喜过了头,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他又开始哭:“我以为你丢了!”
比他高上一些的男孩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向来洁癖的男孩居然开始用手给他擦眼泪和鼻涕,垂眸看到他破了皮的脚,红着眼睛许久没说话。
上了车,两个男孩坐在后面,他受了惊,拉紧美人哥哥的手,脑袋靠着他肩膀打瞌睡,手被对方紧紧捏着,他睁开眼睛说疼,对方立马松了一些力道。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对方背上,已经下车了,美人哥哥背着他往楼上走。
他打了个哈欠,小声问:“你那会儿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对方脚步一顿,蓦然咬牙恨声道:“再也不准乱跑!”
明明很凶,他却一点儿都不怵,笑着去拉起他的手说:“不怕不怕,以后去哪儿我都抓着你,怎么都不松开,这样,你和我都丢不了了……”
……
林沸从这个梦里惊醒时,已经夜里九点了,张礼磊和秦游早就回了宿舍,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看书。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被那个梦弄得心慌意乱,小时候他的确常去海边玩,跑丢的次数也不少,至于那什么美人哥哥,仔细想想……似乎有些印象,也仅针尖小点儿那么大,但对方具体是谁却记不大清楚了,像迷幻的一个影子,他都快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那时候每年暑假他接触或“招待”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又过去这么多年,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关于朦胧过去的梦,更让他觉得离奇的是,梦里那个美人哥哥,似乎和程之骄……长得有些相似!
“是你不好!你为什么把我忘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这句话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床边的手机突然间震动起来。
林沸恍惚地看过去。
来电人,程之骄。
他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一拍,或许那个梦让他也跟着不太清醒了,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就按了接听。
男人声音嘶哑,似乎在隐忍地哭:“你从来都感觉不到吗?”
“……”
话一入耳,林沸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起来,莫名地难受,昏昏沉沉的脑子只剩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想他这样哭。
正想着要怎么跟他好好说话,怎么聊清楚,那边不知为何就崩溃似地开始哽咽,话里带着让人心惊的怨念与爱意:
“我每天都在想你!就是想亲你!就是想抱你……我天天看着你,你从来都感觉不到吗?”
一秒的寂静后,手机从上铺乍然掉到了地面,彻底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