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奕歌笑了笑：［我明白了。］

他把手机揣回裤兜里，用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苏鹭略显冰冷的手，用这种方式无声的让她冷静下来。

夜渐渐深了，祠堂里的发电机也关了。里头一片黑暗，住在祠堂的老人小孩把被褥往地上一摊，躺到上面就开始睡觉，很快只能听见呼吸声和呼噜声。

吴鑫和林迅都没睡，站在祠堂的高墙下，静静地守着里边的人。

常奕歌了无睡意，苏鹭却很困。他坐在石阶上，而她躺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郊野的月光清亮，跟水洗过似的，轻柔的洒在大地上，如纱轻覆。常奕歌垂眸看着苏鹭的睡颜，勾唇笑了笑。

这丫头看着文静，其实性子跳脱得很，而且她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实则什么都在乎。那个时候得了胃炎紧张得往市中心医院跑，坐在他对面语气故作矜持却又暗藏焦虑地问：

“医生，真的只是胃炎吗？会不会是别的什么隐性病没被查出来？我感觉自己买了吃胃炎的药吃了还是很不舒服，要不做个胃镜吧？”

直到一通检查结果出来，确实只是胃炎，她这才松了口气，乖乖拿着药单准备出诊室。

这时候她手机铃声响了，苏鹭从包里头拿出它，随手接起：

“喂，妈？”

“嗯系瓯医阅呐（我在医院呐）……”

熟悉的家乡话让他抬起了头，笑着说了句：

“哎，小姑娘，你也是瓯城人啊。”

苏鹭听到这句话后转头看他，眼神颇为惊讶，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怀里的姑娘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会儿，常奕歌温柔一笑，抬手擦去了她眼角的……

人体黄色固体分泌物。

苏鹭定眼一看，好大一颗！

她臊得脸红，用力捶了下他，兀自走到一边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常奕歌闷闷地笑了笑，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意识到这声音有点像丧尸的吼声后，他赶紧止了声，转头看看躺在正堂里睡觉的人群，确定没有吵醒他们后，他这才松了口气，走到苏鹭旁边，拿出手机打字给她看：

［怕不怕？］

苏鹭白他一眼，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道：

［怕什么？顶多被抽几管血而已。］

［不止，可能还有其他实验……而且就算是抽血，抽个几大管子，你不怕疼吗？］

［做胃镜我都不怕，抽血怕个什么。我可是当代祖国的接班人，要勇于奉献的。］

常奕歌无奈的勾唇，伸手摸摸她的头，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全是深沉的怜惜和内疚。

他比她大那么多岁，应该保护好她的。

苏鹭玩手机玩着玩着又困了，常奕歌熟练地把她抱进怀里。

不同于这个过着规律生活的大学生，常奕歌要经常熬夜值班，待个通宵都是小事，有时候做手术一做就是三四个小时，中间都不带休息的。

他早已习以为常，况且今晚诸事繁杂，他脑中思绪万千，也失眠了。

那头林迅撑不住了，随便找了个长草的地躺下眯一会儿，吴鑫则还在那守着，他抬着头，眼神专注地仰望着星空中的那轮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迅起来又换吴鑫躺下，然后吴鑫起来他躺下……

常奕歌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晦涩不定，如墨掷地，复杂的情绪弥漫在眼神里，却无人能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