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蹼爪锐利稍不小心就会在皮肤上剌个口子。
肖瑶手腕就被抠破了好几道皮,看上去格外凄惨明明是为和平献身,此刻却搞得像刚跟女同学打过架似的很不体面。
医生正低头给她处理,肖瑶憋着气举着左手不动右手捻着几片掰开卡洛斯时不小心撸掉的细碎鳞片捻着捻着她发现这几片鳞片质地宛如冰蓝的明玉,还泛着种淡淡的神秘柔光。
光看看就觉得很贵。
肖瑶对看起来贵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又捻了几把后,毫不心虚地揣进裤子口袋据为己有当做是被抠破手的报酬。
本来嘛,也犯不上为这点小伤跟外国友人计较,毕竟他那时候不清醒。
肖瑶觉得自己真是宽容又善解人意。
“会留疤吗?”放好鳞片,她看看被医生处理过后裹着两层纱布的手腕“这几天以后能拆掉?”还好人鱼的馈赠仍在隔绝了皮肤与海水,还似乎有着缓和伤痛的效果,不然这伤口若是沾到了海水早就被蜇得疼死了。
医生关上医药箱:“每天换药很快就好记得回去后洗手洗澡小心些。”
说完不经意地瞥了眼她手腕上的银白微型机:“你有未读消息。”
肖瑶点开看了眼她刚刚把从胡安那听到的被刺消息通知了海军部,大概他们是查出了点什么东西。
她动了动手指,回拨了个通讯回去:“嗯这边情况稳定了你们查到了?那条商船是真的?”
根据肖瑶之前提供的航线坐标那艘船已经被第一时间找到了目前船上的人都在局里做笔录。
但整个事实与肖瑶想象的有点出入,那是一艘货真价实的商船,只不过当时整条船都被人劫持了,求救也真是求救,并非伪装。
如果肖瑶更了解人鱼一些,就会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
人鱼的警惕心很强,又能敏锐觉察出真实情绪,所以如果不是假戏真做,整条船上都弥漫着恐惧而渴望获救的氛围,人鱼不会信以为真,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而现在这些劫持船、刺杀卡洛斯的几人希尔政府还没能找到,他们很可能还潜伏在附近海域。
会不会一击不中,再来第二次行刺,谁也说不好,所以目前情况还是很危险。
外交部和海军部都建议,让卡洛斯尽快转移,不要再更多逗留。
肖瑶挂了通讯后左思右想,实在不觉得自己能说服这些人鱼离开自己的堡垒,转移到希尔政府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去。
这就相当于自己缴械,依靠希尔来保护他们。
但人鱼经历过一次刺杀后,还能这么信任盟友吗?
她先问医生:“卡洛斯的伤势情况能承受得起长途转移吗?”
“可以转移,人鱼的体质和愈合能力都比人类强。”医生说,“但他伤在侧腹,游动恐怕还是不便。”
肖瑶想了想,把左手重新伸给他。
医生:“嗯?”
“纱布先拆掉,我去找他谈谈。”
医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注视她片刻,意识到她是认真的,这才给她重新拆掉纱布,露出底下本来还算好,但涂了带色药水后略显惨不忍睹的小细胳膊来。
肖瑶却看着满意地点点头。
不带着点儿伤,加点苦肉计,怕是没法说服人跟她走。
外交不能太实诚。
这是那几个军官刚刚教她的。
卡洛斯正阖着眼闭目养神,外表看似病弱平静,内心早已怒火难耐。
以他骄傲的性格,在出使期间中了别人暗算,还在别国的地盘上伤成这样,简直丢脸丢到海底沟去了。
尤其这次来希尔,他本有自己的打算,但受到袭击后,一大半的打算都被全数打乱。
几个仇家的名字在脑中不停打转,但还不能确定这次是谁的手笔,卡洛斯阴森森地想,等他恢复过来,查出是谁敢跟他玩这手,那人的死期就差不多到了。
他恹恹地躺了片刻,发现自己不但身体因受伤虚弱,连脑子都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稍微思考一点什么就疲倦不堪,甚至隐隐有点头疼。
这种渣弱渣弱的状态,他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阴沉着一张脸挪了挪身子,准备先睡上一觉。
然而
“殿下,希尔王储想见您。”
“”
忍耐地深吸一口气,卡洛斯努力支撑起上身,再度睁开眼:“让她过来吧。”
他不认为这次刺杀是希尔派人做的,毕竟他若是真在此被刺身亡,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即便出了这事,还是要给他们两分薄面的。
布兰科带着肖瑶过来的时候,就见刚刚还半死不活躺在那的王子殿下,此刻已一派优雅庄重地半靠半坐着,一身高贵凛然气质,使人肃然起敬。
布兰科都习惯了,殿下即便再狼狈,也要在别人面前撑出堪比国王的气派。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子包袱奇重。
他看一眼身后这位丝毫没有公主包袱的希尔王储,果然就见她毫不怀疑地信了,还压低嗓音跟自己道:“你家殿下好多了。”
不你错了他没有。
算起来肖瑶还是第一次见到清醒状态的纳法索大王子。
然后发觉对方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美貌妖冶且善良柔弱那款,事实上他眼神倨傲,看到她时微抬下巴,显得下颌原本优美的线条薄而锋利,一眼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卡洛斯殿下,”肖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培养出的那点气场,在对方面前被碾压得渣都不剩了,半天才抛出干巴巴一句:“你醒了。”
“嗯。”卡洛斯见她仍杵在原地,仿佛巴不得离自己十米远,好笑侧了侧头,“往这边来点,肖瑶殿下,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