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已经搭上后车门，赵煊摇下车窗说：“坐前面。后面放了东西。”她转头的同时，似又轻轻加了句，“再说，我又不是司机。”

赵煊问了魏燎具体地址，他以为她会语音输入中控，开启巡航，没想她直接踩了油门，动能良好的轿车如发现猎物的鲨鱼向前猛扑过去。

山路蜿蜒崎岖，开车人简单粗暴，虽然减震系统极佳，坐在里面也难免觉得颠簸。

魏燎抓住车门上的扶手保持平衡，他不擅长搭讪，尤其面对女人更觉得棘手，更不好意思向提供帮助的人提要求，只能咬牙坚持。

过了一会儿，赵煊主动问：“能坚持吗？”

原来她知道他在坚持？知道还不减速？魏燎望着车窗外掠过茫茫夜色，没直说：“……你可以巡航的。”

“那多没意思。”赵煊盯着前方，速度不减反加，“开车的乐趣，巡航给不了。”

“你开车上山是为了练习？”

“不全是。”

“你这辆车不适合这种路况，底盘太低，加速度又太快，更适合平直宽阔的路。如果追求快速，你刚才入弯的时候应该减速，控制方向将车从转向点开到弯道加速点。”

“我知道啊，这不是……”赵煊想说“这不是为了送你”，发现不太合适，改口道，“你懂得还挺多，平时喜欢玩车？”

不是平时，是上辈子。——魏燎觉得这句话要说出来，她要么觉得他是神经病，要么认定他在故意逗她玩，只能咽下：“我书上看的，没实践过。”

“我帮你实践。”赵煊看一眼地图，“离下一个弯道还有三百米”

“……”魏燎立刻制止她，“不行！”

正要加速的赵煊顿住：“为什么？”

“这操作相对危险，大多数平时练着的人都只能做到直线上刹车，入弯再打方向，这样虽然不能达到最好效果，但只要出弯的时候踩油门加速，在弯心处也能接近极限。你……你的技术应该还不能控制好。”

“那我试试你说的第二种方式。”

“……”你就这么相信我？

三百米的距离说到就到，车灯已经打到弯前。

“准备！”赵煊提醒，“上道！”

减速，入弯，一气呵成。

车顺利出了弯道，平直前行，接下来两个弯道，赵煊也用同样方法安全通过。

魏燎缓缓吁口气，稍稍放松握在把手上的力道。

比起地球时代，星际时代果然还是进步了，女司机的胆量也能配上技术了！

到了山下，赵煊将目的地输入，开启巡航。

魏燎问：“你是觉得山下路况太好，没有挑战？”

赵煊看他一眼，语气平稳：“ 我开车不在乎路况，只在乎人多人少。”

“什么意思？”

“撞坏车和撞坏人的后果一样吗？”

“……”他就不应该相信女司机！

经过这会儿功夫，魏燎视力已经恢复大半，虽然不够清晰，好歹没了重影，只是赵煊戴了面罩和夜视镜，对视也不能看清她的长相。

不过这对魏燎毫无影响，他是有老婆的人，别的女人长什么样都是一个样！

但是对于恩人，该有的感谢必须到位。

魏燎说：“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不然我肯定会很惨。”

赵煊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客套，直接问：“你要考联盟军校？”

“你听到了？”

“你想问我是不是看了你挨打的全部过程？”

“……不算挨打吧。”

“过程不算，结果一样。”赵煊说，“你既然早知道寡不敌众，为什么还要激怒他们？”

“顺着他们，他们就能放过我了？”魏燎摇头，“不可能的，既然横竖逃不过，为什么不受得有气节点？反正让我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我做不到。”

输，也要输得有气质。

“你这样有原则，会怎么看我？”

“什么？”

“一直冷眼旁观的人看够了热闹才出来装好人，这种桥段是不是很恶劣？”

赵煊抛出问题，没等魏燎回答，接着说：“我开始没有站出来，是因为我没搞清楚状况，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帮着坏人，伤了好人。或者好人坏人这种称谓不太准确，大概就表达这个意思，你别介意。”

“你后来站出来，是因为我太惨，还是认为我是好人？”

“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以多欺少已经不地道，还要毁了别人的希望，如此不坦荡的人就算不是很坏，也一定算不得好。”赵煊看一眼魏燎，仍是平铺直叙的语调，“如果你因为伤了手被迫退出，一定比在赛场上技不如人更难接受。”

魏燎愣住，不止声音，这女孩思维性情都像很像林犀，他一下沉默下来，不可说，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