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用口叼着石子投到水罐里,罐里的水也就逐渐地升高了,乌鸦高兴地喝到了水,这是为什么?阿玛也不知道。”
皇上忍不住笑出来:“狐狸怎么笨笨了?”
弘星眨巴眼睛:“玛法,弘星没有尾巴,弘星最闪亮。”
咳咳咳,亲亲玛法重重地咳嗽几声,真呛到了。
“……玛法知道了。弘星说不知道为何乌鸦能喝到水是吗?玛法来告诉弘星,这是因为瓶子里面的地方就那么大,石子儿进去了,里面的水面上升。”
弘星听完后更疑惑,两条小眉头纠结得来“玛法,为什么石子儿进去瓶子,水面上升啊?”
亲亲玛法:“……”真卡词儿。“理所当然”的事情被问“为什么”,偏偏小孩儿又不是一句“自古以来就这样的”可以糊弄。
皇上装模作样地摸摸他的八字胡:“弘星的这个问题非常好。玛法需要好好想想,明儿告诉弘星。”
弘星欢喜地回答,伸手拉住玛法的衣襟:“谢谢玛法。玛法,阿玛给弘星的书本儿,弘星喜欢。玛法,哥哥们也喜欢,可是弘星只有一本。”
皇上立马答应:“玛法要武英殿给弘星印刷,五百本。”
弘星“哇哇”欢喜地大喊,大声回答:“谢谢玛法。玛法最好。玛法你看弘星的武备志,玛法,这个图,弘星不懂。”
皇上对于火器这些年也是下了大功夫的,接过来,领着小孩儿做到茶几边,仔细一看,微微惊讶。
“这个阵图很好。当年前朝的俞大猷和戚继光,研究战车打法,每个车营配备一百二十八辆轻重战车,每辆战车装备两门佛郎机、四支鸟铳,配备火箭和大将军炮等轻重装备……功勋卓著。”
“戚继光去世,万历朝鲜战争的稷山战役,六千明军面对数万日军,以类似戚家军的车营战术结阵,大败日军,大败丰臣秀吉。战车战术,在全世界都是大量应用,很好。”
弘星听明白了,却有了新问题:“玛法,明史里面说,大明战车从没上过战场?”
!!
皇上抬手摸摸乖孙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确认这是亲孙子。
“……战车战术很厉害。要有正确使用战车的人。到了晚明时期朝朽,大明战车的挡板都朽烂掉,士兵未经任何训练,缺衣少食站都站不稳……哪能打什么仗?”
“至于明史,现在修明史的人,和晚明那些每天自以为设计出先进战车,其实都流于形式连成品都没有的文官们,差不多。他们哪里知道,明前中期大明战车的战绩?”
皇上回答的略偏题,弘星听得模模糊糊明白:“玛法?”皇上笑:“弘星想的对,这关键就是人。
尧舜禹、夏商周到现在,不管是石斧、铁斧头、还是鸟枪大炮,都是人手里的工具。”
弘星迷迷瞪瞪地,过了好一会儿,目露欢喜:“玛法,弘星明白了。”弘星眉眼间闪动灵慧的光芒,“玛法,弘星最会打架,玛法,弘星要世界上最好的火器,世界上最强大的战车。”
“咳咳,玛法支持我们弘星。我们弘星将来定能横扫千军、万将莫挡。”
“弘星最闪亮。”
“对,我们弘星最闪亮。”
“玛法玛法佛郎机佛郎机”小孩儿窝到玛法的怀里扭麻花地撒娇。
“弘星要答应玛法,不再偷偷去箭亭。玛法就答应弘星,嗯,过两天,玛法带弘星去看佛郎机。”皇上琢磨着一直压制小孩儿的念头反而适得其反,“箭亭太危险,知道不?”
弘星的小眉头纠结,伸出两只手,左手,他想去箭亭但他进不去箭亭右手,他玛法答应带他去看佛郎机。可是,“玛法,大人才做选择题,小孩子都要。”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炯炯有神,映照出他玛法的两个小人影儿。
皇上被小孩子的说法逗乐:“我们弘星说出这般富有哲理的话,行,玛法答应弘星,带弘星去一趟箭亭。”
“谢谢玛法。”弘星一个欢呼,迫不及待地问:“玛法,明天?”
“不一定。”
“那后天?玛法?”
“玛法后天上午巡视种痘局,下午去一趟理藩院。”
“玛法玛法明天。”
“明天?明天没有早朝,可是明天上午有经筵,弘星要早起哦。”
“弘星早起。玛法,弘星早起。”
弘星打定了主意明儿一定早起,可他又因为今晚上阿玛额涅都在舍不得睡,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一刻钟还在床上蹦蹦跳跳。
“阿玛,额涅,弘星开心,弘星开心。”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开心,反正就是开心,跟花朵儿开放一样的开心。
太子殿下抱着他躺好:“再不睡明儿起不来。”
太子妃乐呵呵地儿子盖好被子:“弘星不困,额涅给弘星唱摇篮曲好不好?额涅记得啊,弘星小时候一听摇篮曲就睡得特别香。”
弘星从阿玛的胳膊里挣扎出来:“要阿玛额涅。”
亲亲阿玛误会了儿子的意思:“阿玛不会唱。”
亲亲额涅模糊明白儿子那比往常亮几分的眼睛里的渴望,头一转,咽下眼里的泪水,回头笑着说道:“额涅唱摇篮曲,你阿玛也在那,阿玛额涅守着弘星睡觉觉。”
弘星看看阿玛,看看额涅,得到阿玛额涅的一起点头,一张小胖脸全笑开了花:“谢谢阿玛额涅。”
“乖。”太子妃给儿子掖掖被角,看着儿子的笑脸儿轻轻地唱:“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呀。琴声那个轻啊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额涅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弘星在他额涅的歌声中,不知不觉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梦里,有他阿玛、额涅,阿玛额涅一人牵着他的一只手,一起和他游玩天河,他还介绍小星星们和月亮给阿玛和额涅,还到天河里抓红色的大鱼……
眉眼舒展,眉梢眼角都是笑儿,和他额涅唱的一般“睡梦中微微地露出笑容,眉儿那个轻,脸儿那个红……”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守着他,等到他睡熟,还会无意识地在梦中笑一个,太子妃不舍地看一眼又一眼,强忍着眼泪离开。
出来儿子的屋子,太子妃的脸色就是一变,冷硬刚强。太子殿下一看,心里也难受。
夫妻两个在太子妃的寝室里谈话,太子殿下所有的话憋在心里,只说道:“你放心。”
太子妃面孔冷漠,声音也冷漠:“爷放心,我自是放心得很。”
一更天过去,夜色深沉,一阵风起来,估摸着明儿可能有小雨。太子殿下换了一身出门的便服,最后去看看弘星一眼,去乾清宫一趟,连夜出了宫。
白天上午四贝勒进宫和皇上商议,建议直接全抓起来,慢慢地审问。皇上答应了,太子殿下心里憋得慌,要求他也要跟着,皇上也答应了。
二更天时分临近子时,太子、四贝勒、十三阿哥,连通顺天府尹,九门提督麻勒吉,领着侍卫营五十人,巡捕营一千人、丰台大营二百人,直奔城南一处地方。
南城,整个京城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胡同多,巷子多,人员复杂黑户多,为了万无一失没有漏网之鱼,京城防务四大营出动三个。
此时此刻,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南城这一片儿依旧灯火辉煌,丝竹声悠扬,歌舞升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轻歌曼舞、嬉笑打骂、吃喝嫖赌……
秤手、媒婆、走卒、巫婆、盗、窃、娼……五行八作全在这里开展他们的丰富夜生活。
巡捕营的人带路,也没有点燃火把,大部人马开过来的时候,一开始这些人醉生梦死的,都不害怕,都以为这是普通的巡检,等到有那眼睛灵的看到那些巡捕营打扮的兵身上的肌肉疙瘩,吓坏了。
可是已经晚了。
哭喊声尖叫声混杂地响在一起,赌徒嫖客娼女龟公挤挤挨挨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涩涩发抖,有那胆小的,都尿了出来,有那在朝为官的,看到太子殿下和四贝勒的身影,直接吓晕过去。
火把照耀的整个南城亮如白昼,有的跪下来投降,有的负隅抵抗,有的趁乱逃跑……鸟枪声、刀剑声响在一起,鲜血很快流淌到地面汇聚成一条条细细的血河。
太子、四贝勒、顺天府尹,麻勒吉都只看着,面色冷漠。其他人眼见如此,心里骇然,两腿发软,真昏了过去。
主从犯大约五百人,除了三个头目加上十个高手保镖,其余的都是小卒子。侍卫营站在两位主子身边不动弹,巡捕营一边围堵一边抓小卒子,胤祥带着丰台大营的同袍们,一边直接打杀这些保镖,一边追那三个试图逃跑的主犯。
鸟枪举起来,一枪打中一个人的脚踝,再举枪,一枪打中一个人的小腿。
“抓活口!”
“十三爷放心。”
一伙儿将士如狼似虎地扑向最后一个,一刀砍在他的大腿上。
“叫你跑!”
三个人疼得躺在地上嗷嗷嗷叫,其中一个恨恨地喊:“军爷缘何无辜抓人?兄弟们犯了那条道,还请指个明白。”
胤祥冷笑:“不明白,爷也不明白,你们在这儿混的好好的,为何要找死?”
一身富贵老爷的锦衣华服,身材中等面貌普通,平时看着就好像乡间慈祥的士绅老爷。他一手捂着流血的大腿,看着胤祥,眼里淬了毒,恨到骨头里的恨:“兄弟们讨口饭吃,军爷来到就是打杀,我等死不瞑目。”
胤祥瞧着他眼里的恨意,抬脚狠狠地踢他一脚:“王老大,你怎么会死?放心,不死,爷怎么能要你,这么轻松地,去死那?”
王老大眼里露出惊惧,瞧着这位少年人的气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可他刚要掏出暗器给自己一下一死百了,胤祥身边的三个士兵一起动手,卸掉他们三兄弟的下巴,扒光他们的衣服,摸出来所有的武器暗器。
捆死猪一样地捆起来。
胤祥看看那个小腿中枪的人晦暗不明的面色,还是冷笑。
一个识人不明乱认兄弟,一个疯魔成鬼胆大包天什么脏活儿都接,还有一个一心捞钱养老养女人……四九城的暗处,该变一变了。
抓完这些脏手儿,太子和四贝勒去刑部大牢连夜审问,胤祥和麻勒吉直奔西城和东城,这里有他们所有的家底子,他们其他的合伙儿等等人。单单麻勒吉带人,有那身份高的,还会试图凭身份抵抗,可是胤祥带着人……
丰台大营满京城抓其他相关的人,甭管是什么官位,八旗贵族还是汉人世家,甭管私底下和这南城的人什么关系,谁也不敢阻拦。
大清入关后,原来的兵营制度打乱。丰台大营变成四九城防守主要力量,平时驻扎城外,但其训练强度最大,兵力最强。
侍卫营是皇帝亲兵防守皇宫、巡捕营、步兵营合为九门步兵巡捕,负责城内大到鸡毛蒜皮小到杀人越货、造反的事儿。
侍卫营负责保护皇子们,丰台大营主抓人,巡捕营主围堵。一夜之间,不光是四九城的暗处变了天,是四九城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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