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华却梗着脖子，强硬不肯挪动起身，泪眼婆娑地凝视着蒋青与风明：“大燕若是这样不断地败下去，这一次我去和亲了，那以后怎么办？难道我一个和亲还不够，还要每五年十年送一位公主出塞吗？”

和亲此事，与和亲的人往往关系不大。伏念提出要娶她，看重的又不是她，而是她所代表的一切。她就算貌若无盐、举止粗鄙、恶毒残忍，只要她是大燕皇帝的亲生女儿、大燕的嫡亲公主，那她就是伏念大战之后最好的战利品，是他可以向天下人证明自己功绩最好的奖杯，也是日后写进史书里他毋庸置疑的成功。

更何况，大燕的公主价值除了名望之外，比前朝可贵重多了。大燕的公主可是有仅次于皇子们的皇位继承权，在如今这种只有一位皇子的局势下，大燕的每一位公主离皇位都无比近。伏念宁愿什么实利都不要，反是一定要娶她，或许是真的过于沽名钓誉，可又或许，他有着吞天的野心，想要将大燕都收入囊中。

至于她的相貌谈吐、性格人品，后两者不好说，但是前两者，但凡贵族世家子女，都是数代最美的美人融合的产物，养尊处优和高等礼仪与文化教育更是自添气质，没有一个差了，更何况是流着最纯粹的皇室血液的公主。伏念的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精明得很。

他要的是一个向全天下彰显他沙场上胜利的奖品，那下一次战胜，他还会想再要一件战利品。即使她今年才十四岁，离年老色衰至少还有二十年，即使她未来二十年会是倾国倾城，也与他无关，因为他本就不是慕色而来。

小祖宗今年五岁，赶紧一些再有个六七年也可以嫁人了，如今是她，那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小祖宗？

甚至于，前汉的上官皇后，出嫁的时候不是也只有六岁吗？

总之不会是秦后的女儿三妹墨华。

灼华白皙红润的面颊上滚落的晶莹泪珠，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蒋青和风明的心。他们一时间忘记了要继续搀扶灼华。

风明更是一激动，直接说：“公主别难过……您，您放心！臣以对先太子的生命和自己的性命起誓，但凡活着一日，就绝不会让悦华公主出塞和亲！”

灼华眉梢轻垂，眼中写满感动，垂泣着说：“风明哥哥，谢谢你。”

但是她却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着说：“和亲事小，误国事大。伏念这次要的只是一个嫡亲公主，一个可供他炫耀观赏的战利品，一支或许能让他觊觎大燕龙位的血脉。可是以后呢？他连着再赢几次，就算我们次次都连着给他几个公主，他难道就会一直甘心止于此吗？人的贪欲都是无限的，以后他会不会还想也要那看得见摸得着的土地城池、金银珠宝？”

风明誓言的真心，她丝毫都不怀疑。但是如果真的到了要拿小祖宗和亲的时候，就算风明真的以命相护，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