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枫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相濡以沫,相伴于江湖的沐姑娘,其实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现实中,他只跟灼华见过两面,第一次的时候,那姑娘始终木然的,没将一个男子躲在自家后院的事叫破。
然后,他在离开之前,于窗子底下对姑娘许诺,将来会报答她。
第二次就是他在幻梦中知道了许多“未来”,费尽心机将沐灼华从太傅府带出来。
然后就被通缉了,差点死在官兵手里,而沐姑娘却……
跟那个带兵捉拿他的大理寺少卿走得很近。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不牢靠了。
就如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灼华走的飞快,她生怕残枫气急暴起,直接将她打晕抗走,找个僻静地方这样那样。
沐家的护院全都加到一块儿也拦不住一个残枫。
直到跟其他小姐们汇合,灼华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背后的冷汗已经将衣服都浸透了。
周芷兰看她面色格外苍白,关心道:“沐姐姐,你不是要去换衣服吗?”
灼华一低头,得,当时逃的太快,根本没来得及。
“嗯……本来要换,结果丫头毛手毛脚,刚换完就撒上茶水了,我只好换回来。”
“可这套也湿了呀……”
“没事没事,一会儿风吹吹就干了。”
反正灼华不回去,回去八成就要再面对残枫?她才不去!
她紧张的等待结果,而直到最后,残枫也没再出现。
灼华喜上眉梢。
这计策有效!
残枫不再露面,灼华是高兴了,可那位邱婉柔小姐身边没了这个依靠,就很是不安。
她令小丫头去找过,过不多时传回话来,说残枫姐姐觉着这高门别院里规矩太多,怕言行无状冲撞贵人,索性先回马车里等着了。
邱婉柔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咬着下唇,眼角含泪。
众人都看向灼华。
虽然她们后来也都跟着说,可那都是跟风,罪魁祸首还是起头的那个人!
灼华也没什么办法,不就是离开个丫鬟一时片刻,还值得哭么!
气氛一时很尴尬。
直到晚间宴席散了,周芷兰告别前,说邱婉柔日子艰难,所以伤春悲秋惯了,总是爱哭,劝灼华别太放在心上。
这话她随口讲来,灼华却很诧异。
“她不是邱家的旁支么,怎会艰难?”
邱太后儿子养得好,自己也命长,如今可是太后之尊,邱家人也算鸡犬升天。本家的小姐邱思雨金尊玉贵,比郡主还气派。
这旁支的小姐,日子也不该太难过才对。
周芷兰却也不知道缘故,只说是平日邱婉柔自己经常念叨的。
灼华纳闷:“她这么说,你就不问问原因?”
“不问啊,那是人家关起门来的事,问明白也帮不上忙,连累着自己也心情不愉快,又是何必呢?”
还真是够看得开的。
客人都走了之后,灼华却也没直接回屋去躺着,破天荒的在院子中散起步来。
主要还是怕残枫杀个回马枪,又去她屋里抢人。
她浑然没注意到,身侧茂密的槐树上,有扭曲的影子投下,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
沐家府邸的小院子并不大,没多一会儿,灼华就绕了两整圈,而树上的黑影也默默的跟了两圈。
就在要走第三圈的时候,突见前头有抹灯光亮起。
“谁!”她下意识喊出声。
结果前头那光悠闲晃动,没有回音,反倒是她头顶的树冠中,似有什么东西落荒而逃,震下几片落叶。
她神经紧绷,却听身后脚步声靠近,再回头,却见是沐文海。
“你这大晚上不睡觉,来院子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沐文海见小妹好似炸了毛的猫,一抿唇,强行将担心都压在心底:“这话我还想问问你呢,我是从窗户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不停转圈,这才过来看的。”
“为什么来的不重要,你看这个!”灼华转身,给沐文海指地上的叶子。
“嗯?小妹这是嫌洒扫婆子不用心?你这也太为难人家啦,肯定是要第二天清晨起来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