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道:“除非容蛊换容,这世上不会有人生的一模一样,甚是连性子都一模一样。天顺二十九年,本王来大晋曾与箫鸾有过一面之缘,倒也清楚她的内力如何,身手如何,而你连这一点都能做到与她一样,当真以为是巧合吗?本王更听闻,你内力进步的速度,一月比常人一年,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幸运吗?”
“我从未觉得这是幸运,箫鸾习武不也是这样吗”话至这里,步霜歌已扣紧了自己的手,她似是说错话了。
楚尧唇角漫过一丝笑:“箫鸾连蛮荒圣物都看不上,都要送给君墨承,由此可见她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极这便是天赋,洲国从未有人能与她一样身手,而你便是那个人。模样一样,身手一样,性子一样,且宿命一般来到上京,你说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在桌的这一边,却偏偏起身靠近了步霜歌。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似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步霜歌心中早已紊乱,“重苏,你早就觉得我是她了,对不对?”
她不敢看向重苏的眼睛,甚是不敢听见他回应什么,这里剩下的只有风掠而来的轻动声,步霜歌起身却被重苏握紧了手,他说:“是。”
丝毫没有掩饰的回答。
步霜歌隐忍着眼中氤氲,咬牙道:“所以,我的存在甚至还不如替身,在你眼里的我完全就是她,对吗?重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这般认为的?”
她垂着头,坐的那般端正。
那握紧她手的人,此时松了那手,轻抚在步霜歌的发处,“我知道你想听什么话,也知道如何说你不会难过,可事实便是”
步霜歌打算了重苏的话,道,“事实便是我是箫鸾?”
她满目的红看着重苏,他轻抚她发的手僵在了空气之中,迎着她的难过,道:“天斧山事后,我同你一同回至上京那日,我见了箫鸾。”
“然后呢?”
“她说,你于她有恩,且说要去见你,且她说她早已在蛮荒见过你了。以此那日之后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箫鸾活着回来时,见的第一个人并非是我,而是你与沐竹。一直到你告诉我,你是凤回的那一日,我或许能明白一分,或许她要见的不是步霜歌,而是身为凤回的你。至于为什么,或许你也该明白了吧?”
“因为箫鸾知道我与她是同一个人?”步霜歌将重苏的手甩开,扬起了笑意,“你觉得这便是答案,却又不敢肯定,那为什么不去问箫鸾?若你问她,她必定会告诉你,不是吗?”
箫鸾什么都知道,甚是知道她便是凤回。
若是如此,楚尧的猜测或许便是肯定她与箫鸾之间当真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不会说的”
少年澄湛之音自身后传来时,步霜歌已是颤抖。她余光落在沐竹身上,声音微哑:“沐竹”
沐竹看至步霜歌,视线已落在了步霜歌腰间的洛颜伞:“她待你一直很好,洛颜伞自天斧山时便已坏了去,这伞是她又重新做的,且让我交给你的,这事你一直都不知道。”
步霜歌微微握紧了洛颜:“还有呢?”
沐竹苦笑:“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她都不愿告诉我,可唯独那件事情被我猜出来了,她便承认了。凤回便是箫鸾,你是几千年后的她,也是没有箫鸾记忆的她,我将你从北城带回时,便已经知道了。”
沐竹的话,落在她心里,却是沉重的打击一般,最后一道防线被他击破了。
她并非是因为她与箫鸾的关系而崩溃!而是因为这里所有人看她的模样,似是都在寻觅着箫鸾的影子,她是她,却又不能是她。
无论她是谁,她都没有难过的理由
是她心甘情愿呆在这里的,为了重苏能活着,她什么都做得到,也什么都肯做
无论她被当做谁,她都是“活该”的,不是吗?
只是,如今连沐竹也这般说了
步霜歌看至沐竹,眯着凤眸笑道:“沐竹,你将我当做朋友,还是箫鸾?可是有一日真心待过我?”
那般恳切,她的明媚再也没了。
模糊瞳孔中,映着沐竹怔然的模样。
沐竹说:“凤回,你便是箫鸾。”
心口处隐隐作痛。
她看着沐竹笑着:“沐竹,你当真从未将我当做朋友。”
从最初的替代品,到最后将她彻彻底底当做箫鸾对待。
她来到这里,唯独沐竹一个朋友,唯独他一人
她心口热流而出,竟一口血落了出来
沐竹眼底的慌张,她看的清清楚楚,却再也没有心与余力去看了。她跌在黑暗之中,彻底站不起来,彻底崩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