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予善蹲下去,俯视躺倒的书生,有一点需要确认,这人是否与事件有关:“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真借?好好,在下知无不言。”
他刻意问得越界:“你叫什么?是哪国人?”
书生却满不在乎,反而拍了拍脏兮兮的衣袖,坐起来:“石忱,心字旁的忱。兄弟你会写吗,我比划给你看?”
镀予善明白了,不客气地打断,立马问下一个问题。
江越则一脸茫然,最后是彭介成悄声为他解惑:“各国奴隶的姓氏大多统一,比如金国的奴姓有彭、曾、闻、胡四姓,土国的则是石、张、楚、杨、陈五姓。”
原来石忱只是一名土国的奴隶,接下来对应问题的回答依旧没有切中要害,镀予善失望地离开,学徒们迅速跟随,留下来的书生石忱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痛哭流涕。
钾深儿回望身后,小声说:“土国的奴隶出现在金国,一定有什么理由。”
“金国的阴谋不会让别国的人执行——尤其是土国人。”镀予善却道,他能听见巷子里嘈杂的欢笑声,“钾茂将杀子与狗头金联系在一起,这已经说明问题。”
江越左右扫视,似乎理解了不眠巷的真正含义:“哪一家是钾韦去的?”
“翠柳乡,据说有木国女子,十分独特。”镀予善似笑非笑,旋即正色,“小心跟踪,小心偷袭,说话要注意,就这三点,我对你们没别的要求。”
巷子越走越窄,路边会有零星几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手挥锦帕,半掩着面,妆容极浓。
“这是单户,没有上家,估计熬不过一年。”镀予善瞥了一眼,在他心里,那只是移动的安葬费。
“嗯。”江越努力跟上师父的思维,“已经穷苦得买不起衣裳,还要招揽客人。”
彭介成没法解释更多,但隐约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镀予善不应,他知道徒弟们的年龄还没到,只需再待上一两年,他们将成为标准的刀手,妓女与鲜血会伴随一生。
翠柳乡到了,竹子编制的门静静地打开,进去便是一条挂满画卷的走道,深处传来曲声,好像这里与欲望无关,反而是圣人修道之所。
年幼的招待低头,将又一扇门轻轻推开。
身着素裙的女孩挂着笑容,为新一批客人介绍:“茶座,雅间,或是琴室。”
江越疑心自己的判断出错,这里怎么可能是那种地方?
镀予善却没有被这份笑容打动,直接拔刀:“不闲聊,我们奉钾茂钾大人之命,前来查案。两个时辰以内,四十名刀手到场,若有半点隐瞒,翠柳乡将血流漂杵。”
女孩惊讶地说:“你们来晚了,已经来过一批刀手,自称钾茂护卫。”
“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要我说,大人们来得太晚,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才来查……”
女孩仍在喋喋不休,镀予善陷入沉默。
铝角三差点冷笑,他觉得师父正在经历一场惨败。
这时,镀予善突然出手,掐住女孩的脖子:“你知道第一批的人与钾茂无关。谁出的银子?”
坐在大厅的三五名客人坐不住了,于是统统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