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顺手便将我护在身后:“苏姑娘你先去躲起来!” 此刻我在这里帮不上忙,只能添乱,忙点头答应,撒腿跑了,许是对方目标不是我,根本未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跑的挺顺利。见了一棵枝繁茂盛的槐树,望着还算隐蔽,便飞身上去找了一根树干斜躺了下来。 也巧,这个角度刚好可看见那边的打斗情况,我便翘着二郎腿观望着。 张越,王昭,宋疾分散在三个方向,我数了数那帮杀手,共有八个,王昭张越和宋疾秦瑾之牢牢护在身后,但是几招下来,几人渐渐被分散,只留的宋疾一人护着秦瑾之。 看来这些人是真的来取宋疾的命的,那些弯刀,刀刀冲着要害。我平时见王昭书生气挺重的,没想到功夫底子挺好的,面对这些杀手也没见到他面有惧色,反倒那攻击他的杀手连连后退,张越更不用说了,已经解决了一个。能呆在宋疾身边,功夫肯定是不弱的。反而是宋疾,因要护着秦瑾之,已渐渐落于下风,这女人,关键时刻就是祸水,找个地方躲躲啊。 那几个杀手见宋疾一直护着身后的秦瑾之,便将攻击目标转向了她。宋疾又要自保又要护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张越也看到这边的状况,便渐渐往这边靠拢。 混乱中,那个被张越解决掉的杀手突然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捡起弯刀朝宋疾砍去,而宋疾此时哪能看到侧方情况,一心防守。眼见那弯刀就要砍上去,我终究还是心软的,见不得宋疾受伤,即时使了个术法,打在那杀手的腿上,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左脚踝之处也像是被什么术法打中,痛的我从树上滚落下来,落地的刹那,我忽然想起司命曾对我说过,在凡界,是不可使用仙法对付凡人,如若不然,便会回以十倍反噬在施法者身上,严重者更会走火入魔! 我爬坐起来,脚踝处的疼直往心窝里钻,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我挽起裤脚,透过苏简的肉身,我看到自个儿的脚踝已被灼伤了一大块,还丝丝的冒着烟,看着就跟烤熟了没两样。 我试着站了站,左脚根本沾不得地,一受力便跟有刀子在脚上剜肉似的,痛的我眼泪直打转,只能单腿跳到树底下靠坐着。 等我喘过气,那边的打斗声已经没有了,随即听到的便是有人高声呼叫我的名字。 “苏姑娘!”王昭的声音。 “苏简!“宋疾的声音。 “夫人!”张越的声音,还是这称呼深得我心。 “苏妹妹!“这是秦瑾之的声音,自从出宫后,她这妹妹妹妹的叫着还没完了。 我沉着气,等他们多叫了两声才开始出声回应。 他们闻声找过来了,见我靠坐着树,王昭上前一步询问:“怎么了” 我指着左脚:“刚刚跑的太急,扭到了,我方才试了一下,走不得路,一沾地就疼。” 王昭上前便要查看我的伤处,动作到一半,大约是察觉到了宋疾也在场,将手收了回去,有些尴尬道:“许是伤着骨头了。” 宋疾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蹲下捏了捏我的伤处,痛的我一个激灵,眼泪横飞,差点用另一只脚将他踢飞。 他道:“应该是没伤着骨头,只是也要到下一站驿馆才能就医了。”是没伤着骨头,只是快要见骨了。 他看向我,问了句:”真的不能走?” 我含泪点点头:“走不了!” 他默然转过身,将背对着我,低声说了句:“我背你吧。” 望着宋疾宽厚又略显单薄的背,一瞬间热泪盈眶,这是宋疾第一次对我柔声柔气的说话,我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我也不客气,身子前倾覆上他的背,将重量全放在他身上。苏简身子纤瘦,宋疾不费什么力气就站起来了。 其他三位许是第一次见宋疾如此温柔待我,一时发呆,等宋疾走过,这才跟上。走过秦瑾之时,我瞧见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暗沉沉的,于是我很高兴的朝她笑笑。 宋疾走的很稳,我趴在他背上,手圈住他的脖子。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乃至成亲以后,第一次这么亲近。 我心里是有些欢喜的,以至于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原本的模样透了出来,等意识过来吓得忙将脸埋在宋疾的颈窝里。宋疾身子微微僵硬了番,停下脚步:“还疼?” 我在他颈窝里闷哼了一句,不想把脸变回去,也不敢把脸露出来,只是宋疾脚步又加快了许多。我想了想,王昭他们跟在身后,看不见我的脸,宋疾亦是,于是我便大大方方的将脸露出来。 此刻,是三芙与宋疾,不是苏简与宋疾。 马车与马还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因受惊而东窜西跑,那些杀手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问宋疾:“那些刺客呢?” 宋疾答:“跑了。” 我又问:“知道是谁吗?还会再来么?” 宋疾将我有些下滑的身体往上又送了送,“不是秦党就是赵党。接下来没事了,暗卫找到我们了。” 看来刚刚是暗卫将他们打跑了,早知道刚刚就不用法术了。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再来这么千钧一发之刻,我想我还是会用的。 宋疾将我抱到马车上,便又加紧赶路了。 驾车人由张越换成了王昭,本该颠簸的一路平坦了不少,省得我的脚少受了许多罪。 一路上秦瑾之也未与我搭话,只是抿着嘴唇看向窗外。 这次没有我耽搁,在天黑前就赶到驿馆,不过房间剩的也不多,只剩下两个中等房,便就他们仨男人一屋,我和秦瑾之一屋。 我刚由宋疾搀着坐下,张越便就带着头发花白的大夫来了。见到大夫,我才开始慌了,受伤的是我自己的脚脖子,并不是苏简的,对着他们还能糊弄糊弄,对着大夫哪能糊弄过去,并且我又不能把真的伤脚显出来,那根本就不是扭伤。 我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将脚伸出来,那白胡子先生在我的脚上捏了两下,疼的我直想踹人。 那大夫咦了两声,又捏了两下,我哭丧着脸,可以打人吗? 这白胡子先生慢吞吞站起来,对着宋疾道:“这位姑娘的脚无碍,既未伤及筋骨,也未伤及皮肉,即便是现在起来跑上两圈,我看也是没问题的。” 我的脸黑了一黑,但还是甜声道:“大夫您还是帮我开两幅止痛药吧,我这脚是真的疼得走不了路。” 这大夫一想,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同意了,于是停下写了张药方。 这时一直未语的秦瑾之对着宋疾道:“既然姐姐并没什么大事的话,便让先生替瑾之也瞧上一瞧吧。” 宋疾看向秦瑾之,一丝紧张闪过:“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可是刚刚伤着了?” 秦瑾之道:“无碍的,跟苏妹妹比起来,瑾之这只是小伤。“ 这大夫正写好方子,便看向秦瑾之:“姑娘伤着哪了可方便老夫看上一看?” 秦瑾之点点头,便将袖子管撸上去。 张越王昭忙闭过脸去避嫌。 我看过去,秦瑾之那白皙的手臂上,已然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尤为可怖,那大夫看看我,又看看秦瑾之:“比起来明明是这位姑娘的伤情更为严重啊,这小姑娘啊就是娇气,我再开张活血化瘀的单子便可了。” 说罢又去写药方,边写还边摇头,这老头,给你钱赚哪有那么多废话。 宋疾帮秦瑾之放下袖子,安抚的摸摸她的头,示意她没事,秦瑾之柔柔的看向宋疾,突然眼一翻,晕过去了,倒在宋疾的怀里。 宋疾托着秦瑾之,几乎是吼着:“快过来帮她看看!” 那老头讪讪的过来,让宋疾把秦瑾之放在床上平躺,一阵忙活,把脉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眉头锁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太过劳累了。即便如此,宋疾也守了一下午,直到秦瑾之醒来。 虽然我仍走不了路,但那老头说我没事,于是大家也放心了。 只是我不解的是,这短短一天已被刺杀两回,为何他们一点都不紧张,还是该忙啥的忙啥。那两拨杀手究竟是秦广漠的人还是赵修的人,我想到现在也未想明白,只是宋疾现在明显倾向于秦广漠一方,我觉得是秦广漠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苏林之前的表态,我更怀疑是赵修,但是为何要派两波杀手呢?莫不是他知道宋疾带了暗卫,第一波只是调虎离山,第二波才是直取目标么? 我在床上滚了一滚,不想了,想的头痛,这太难为我了。我这脑子只适合用来养养花种种草,不适合用来想复杂的事情。 我找到王昭,让他帮忙找一幅白泽画像和三柱香。看着苏简这白皙娇嫩的脚脖子,我自己都觉得像是没伤装伤了。可是被仙法灼伤,短时间内难以康复。司命已是许久没下来了,我能找的只有白泽。 好在凡界信奉白泽的人并不少,所以白泽像并不难找。 希望白泽当日所说并未骗我,我烧着香火,对着画像拜了拜,非常心诚的连叫了三声白泽,后又叫了三声,再叫三声,最后叫的我口干舌燥,方才作罢。 好样的白泽,我记住了。 我将画像揉了揉,从窗外丢了出去。 第二日,宋疾见我的脚脖子完好,加上先前那个白胡子大夫说的,就算我再怎么走不了路,他也觉得无事,所以决定明日便就上路。 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张越前来敲门,过来送了根用树枝削成的简易拐杖给我。我拿过来试了试,使了使力,感觉还不错,总比单脚跳要好,我挺高兴跟张越说:“谢谢你啊,难为你还能想到给我做个这个。” 张越呵呵笑了声:“夫人错付好意了,这是王昭做的,公子与王昭有事相商,便支使属下过来了。已到用晚膳的时辰,请问两位夫人是要在房间还是和大家一起。” 秦瑾之道:“我和你们一起吧!”说完又担忧的看看我:“那苏妹妹呢?妹妹有脚伤不方便,要么就在房间里吧。” 我看了看这根拐杖,高度和我的身高正合适,确是除了王昭,没人这么了解苏简了。 我倚着拐杖走了走两步,“不用,我也和你们一起,顺便和我的新伙伴磨合磨合。” 张越便在前面引路,秦瑾之跟在后面,我就在后面一瘸一拐,走不快。 这家驿馆比上家要大一些,住房和用饭的地方是分开的,要走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再过一个院子才到。 我们过去时,正值用餐高峰,一个女瘸子大概挺吸引人眼球的,一些视线通通投向这来,脸上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宋疾和王昭坐在靠窗的位置,也将目光扫了过来。 秦瑾之许是注意到宋疾的目光,退后一步过来扶我,我暗自摇摇头,装好人不觉着晚了些么? 这时,又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一位一身玄色衣袍,一位身着月白长衫,许是两位气质太过不凡,众人纷纷将视线从我身上转而移向他们。 我正要迎上去,这两位倒是直奔我而来了,为首一位笑道:“几日不见,你怎么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