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决定胜局,而在这三年内,林婴所率领的一万镇南军先锋却是愈战愈勇,所到之处皆是土崩瓦解。
祖龙皇帝生前所言,大昌所破,必是由南方所破,因此大昌南境处的那支军队历来皆是作为防守,守住一切将要来临的威胁,正如林婴曾经所说一样,那是一堵墙,墙的意义在于拦截。
而今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主动侵略,再次让世人知道了这堵墙的可怕之处。
墙作为拦截,但若要倾倒横扫出去,高墙之下皆是无法幸存,这是这堵墙的另一种含义。
镇南军只有三万,如今林婴带走一万,宛丘城留守的不过两万而已,但无人敢小瞧这两万军队,也无人会认为镇南军少了一万便是防守力大损,因为那是镇南军,哪怕只有一个也无法让人轻视他的存在。
伐齐战争依旧在持续,不过林婴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边修整边每日派人去虎落崖周围搜寻蛛丝马迹,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却是依旧下落不明。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田里的麦垄收了一茬又一茬,转眼又是两个春秋。
就在齐国离被灭只差一次全力进攻之时,这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战事暂且告一段落。
没有理由能够让林婴放弃以手中银枪向那个国家讨要一个公道,但有人可以。
庆安十五年,许长安携剑再次西行去望舒楼,相比于五年前,这次显得似乎有些孤单落寞,只他一人。
一路风景早已是变了又变,齐国已是分崩离弃,而似锦城内的那个望秋湖早便不见了踪影,盖起高高的围墙,里面是些什么许长安自然没有兴趣。
在五年后的今天,当初前去参加入楼试的学子,唯有他能够再参加这第二次。
其他人尚且年少,却只有他依旧少年。
这种话吴歧途当初曾经说过,五年后的今天,许长安确实又来了。
关于许长安为何要再去这一趟,当然并非他想去。
而是院长大人执意要求,为此事他知道自己的大师伯居安甚至当面与师公起了不小的冲突。
灵学院的居安先生,一向尊师重道,却在这件事情上与老师意见不和,甚至不肯让步,这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改变自己要去的事实。
师公为何要自己去,许长安当然不清楚,居安为何如此不想自己去,许长安当然也不清楚。
而杨贺九作为许长安的老师,依旧是那句话,想去,便去。
师徒三人,各执立场,许长安自然不会让局面这样僵下去。
入楼试么,那就再去一次。
至于居安与院长大人,自然不会相互记恨,居安只是不解为何,院长大人事后当然给了他答案,答案就是这小子似乎相中了不该接触的人。
让他去,是为他好,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好。
这是院长大人的回答,居安心有不解,更有不舍,关于那个红衣少女,似乎只有院长大人看出了些什么来,自然无人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
不过居安却还是无法违抗自己老师的决定。
许长安不会知道,院长大人让自己参加这次入楼试,实则是为了让他迎娶月神大人之女。
许长安更不会知道,院长大人的执意要求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今时今日再见林婴,那姑娘不再如当时当日般只是见着自己便满脸的鄙视,脸上神情更加坚毅,模样已从当初的清秀变的更加俊美。
许长安看不穿她眼神里伪装的倔强,因为这个女孩儿的表情太会骗人。
二人相视良久,始终无人先行说话。
第一次见面,许长安最先看到的便是那杆银枪,再次见面,依旧是那杆银枪高出对方一个头。
许长安揉了揉那匹白马,开口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无人知道这句话是对马说,亦或是对人说的。
只知那位少女身形微抖,手中长枪骤然滑落,以手掩面,蹲在地上不停抽搐。
这么多年,她确实辛苦,朝廷的不作为,皇帝的一再劝阻,镇南军新任统领对她再无了往日的情分。
若是在她领军出征前,哪怕是知道许长安要来宛丘城,她必然也不会去见对方。
许长安正是知道如此,才一直未曾打听她的情况如何。
而如今尽管她声名大盛,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带来的一万镇南军已经是损失过半,且无法再行填补。
本以为这小子定会好生嘲笑自己一番,却没想到言语中竟是那般温柔。
只不过,那只温柔的手,抚摸着的依旧是他面前的那匹白马。
二人共处不久,许长安走之前,无法留意到那位杀伐果断,让敌闻风丧胆的将领,俨然一副小女子的姿态。
他更看不出,那张微黄的俊美脸上,涂上了特地由似锦城购置来的胭脂水粉。
说起来有趣且冲突的是,他或许看到了,
但他还是走了。
入楚国,郢都城大关城门,不敢放其入城。
大昌王朝援齐三万将士全军覆没,这人若是代院长大人前来问罪,无人能给他一个交代。
许长安静坐马背,身后一柄无刃黑剑,手持一杆铁枪,于城门口同整座城互耗时光。
待到第七日,距离入楼试的日期不过也就只剩三人。
城门开一小缝,严卫楚怀抱一柄长刀,由城内而出。
许长安的确是来问罪的,不过并非是为那三万将士,而只为一人。
那个当初强势到在自己面前连不能修行都认为是示弱的女孩儿,如今成了一军将领却在自己不远处泣不成声的姑娘。
他等的,便是这位曾经的楚国第一剑客,严卫楚。
许长安想起那位男子,看了眼手中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