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甲显禄略微抬了抬眼,并不想显得自己很心急,只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
文轩辕顿了顿又说:“您想必也看出来了,这杨公子年纪还轻,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处子之身,又是大明杨家千娇百宠养大的,没受过一丁点的委屈。文某人只是个小商人,可断不敢打她的主意,也没有身份替亲王殿下保媒。不过,您若真心想要,我倒有个办法。”
纳甲显禄这才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文轩辕继续:“这杨家与我要开的生意,叫海通银号,派了杨公子千里迢迢来此,无非是为了看着这摊生意起步。若是您肯入个股,做个股东,那便有的是机会与这杨公子多多亲近了。这小公子小姑娘的,面皮薄,上来便宽衣解带,哪里能接受的了,但若是多相处几日,认识了您的文采风姿,到时心甘情愿,那自然就不同了。”
纳甲显禄心中一亮。
这倒也真是个主意,只是这要耗多久才能得手啊。
文轩辕又说:“而且,不瞒您说,这杨公子昨日来,并没有与我商量。她不明白您在暹罗的地位有多尊贵,像您这样的体面,只做客人怎么够呢?必得作了股东,才对生意大有裨益。您只要作了股东,那杨家为了生意,也会好好劝她听话不是?更何况,这生意一定是赚钱的买卖。对您来说,左手挣着钱,右手抱着美人,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纳甲显禄听说还有钱赚,眼睛中才真的放起了光。他的封地虽然产出不少,但维持王府开销本就花费巨大,偏他自己还添了购买古玩的爱好那真是烧钱烧到心痛。纳甲显禄因为不好在银钱上费脑子,从来没有开过买卖,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外加上这个冷冰冰的小娘子……
纳甲显禄一时间俨然已经看见自己数着银子,这小娘子在旁边给自己弹琴伴奏的美景了。
纳甲显禄点头的第二天,文轩辕便带着入股文契上门了。
文契分别有华文和暹罗文各两份,纳甲显禄认真仔细看了看暹罗文的,觉得没什么问题,他虽然会说大明官话,但之乎者也的华文文书看起来还是非常费劲的。不过,他依然留了个心眼,又请了府上的通事官核对了华文与暹罗文的内容,确认了两份文书并无出入,才在四份文书上签字画押,又自珍宝阁里取了王印,郑重其事地盖章确认。
自此之后的一个月里,文轩辕果然非常恭谨守约,每隔三五日便来他府上一趟,汇报生意的进展,有时带着那“杨公子”,但大部分时间,只他自己一人只身前来。
那“杨公子”第二次来时,依然冷冷的,不怎么说话。搞得纳甲显禄心里愈发焦躁,却又要维持着自己的清贵形象,分外憋屈。
纳甲显禄坐在书房案桌后面,耳中听着文轩辕唠里唠叨地说着那些筹备开业的细枝末节,脑子早就飞到旁边的“杨公子”身上去了。
只见这杨公子在书房的博古架上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每拿起一样,便淡淡地看一眼,嘴角微微下撇,一副瞧不起的样子。等她拿到第七八样的时候,纳甲显禄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怎么我这书房里的宝贝,杨公子一个都看不上吗?”
那杨公子听了这个问题,倒是说话了,回头爱答不理地瞟了他一眼,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娇糯:“这些东西也配摆在亲王的书房里吗?我看,丢到大街上去算了。”
纳甲显禄听她居然回话了,心里一喜,竟然顾不上她说的话多么唐突了,只想着多跟她说几句话:“杨公子在大明见识的多,这些俗物,你自然是看不上的。你若是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宝贝。”
那杨公子依然淡淡地:“算了吧,上次又不是没看过,也无非就那样。”
纳甲显禄这下是真地不服输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却冲着文轩辕说:“文公子,你没跟她讲过我的收藏吗?我就不信没有一件能入她的眼。”
文轩辕却懒洋洋地往椅子背后一靠,说:“亲王殿下,算了吧。我们汉人有句俗语,财不露白,您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纳甲显禄掸了掸衣襟,说:“这怎么算是露白呢?你们俩人又不算外人。走,我今日就让你们去开开眼界。”
说着,按了下书案上的机关,从一个弹出来的抽屉里取了钥匙,带着两个人直奔自己藏宝的珍宝阁。
七月初一,海通银号在大城的分号,终于开张了。
开业的当天,店铺前鲜花似锦,彩绸纷飞,不仅有本埠华商前来道贺,更有暹罗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地前来光顾。
纳甲显禄特意晚了一个时辰才来,走进店铺时,只听得满屋丁零当啷的银钱响声,仿若仙乐一样唯美动听。
他志得意满地和各路宾客点头,打招呼,心中虽喜,面上却更加收敛淡然,仿佛只是众多前来道喜的宾客之一。今天他介绍了不少显贵朋友前来捧场,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这家店的股东之一。
文轩辕这个小子,看着草莽,却心细如发。签文书当日就提醒了纳甲显禄:亲王,这银钱的买卖,最是招人眼红嫉恨。我看这大城之中,其他的显贵作生意,都不亲自出面,奶街之上的哪家店铺没有各路显贵的股份?但是除了掌柜经营的,到底背后是谁家的买卖,外人一概不知。我劝您也最好低调一些。咱们图的,是闷声发大财。
纳甲显禄深以为然。他虽然没有自己做过买卖,但毕竟也年过而立了,连儿子都十几岁了,自然懂的分寸。虽然他身边趋炎附势的人多,但仇人更多。低调,自然是上策。
那天,纳甲显禄眯着眼,看着文轩辕,心里盘算着,听说每个作生意的显贵之家,在这大城里都有个替自己出面的生意代理人,眼前的这小子如此聪明,又知根知底,难得还知情识趣,不如……以后自己再做什么生意,都让此人出面代理好了。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在一时。
纳甲显禄既然听了劝,今天本来是根本不想露面的,但昨日,文轩辕又来禀报最后的事项,告辞前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今日您不来瞧瞧热闹?以客人的身份来,便没什么关系。我听说……那杨公子今天会以本来面目见人。
纳甲显禄立时心中又痒了起来,他见惯了杨公子小相公的打扮,还没见过他女娇娘的样子。熬了这大半个月,连小手都没摸上一下,但说不定,今日去了,酒宴之中,能借机一亲芳泽呢。
纳甲显禄这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明服饰的少女,站在柜台背后,带着面篱斗笠,正在和伙计一起接待一笔笔的生意。
柜台很高,看不见她的身姿,但面纱背后,却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姣好面庞,依稀正是那“杨公子”的样貌。
啧啧,可惜了,看来今天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连身都近不了了。
文轩辕见纳甲显禄进了店,早已经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直接将他引到了门面之后的小院子里。那里,早搭了凉棚,支了案几,摆着时令果鲜,各色小食,当然,也少不了美酒。
纳甲显禄倒不介意在这里坐着,因为文轩辕给他安排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杨家小娘子在柜台中转来转去的忙碌身影。看着看着,纳甲显禄不禁心中感叹,这小娘子,可真是个难得尤物啊,穿男装时俊俏惹人怜,换了女装,举手投足间又是满满的温柔娴静。
纳甲显禄就着美人身影,听着银钱叮当,一杯杯的喝着小酒,脑里已经开始想象把这姑娘按在身子底下的画面,真的如文轩辕说的,左手财,右手色,酒肉穿肠过。
这等不劳而获,财色兼收的日子,岂不是人生极乐吗?
呵,他纳甲显禄往日便想得开,只是总被长兄当作酒囊饭袋,可今天,简直是事业有成,人生最乐,他还真地一点都不羡慕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