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走间,有风自侧面拂来,捎着风静如身上的气息,飘进李星河的鼻腔之内。
“嗯?”李星河诧异转头看向风静如。
风静如见状不解,问道:“怎么了?”
“你身上怎有药味?”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风静如虽仍不解,却还是如实答道:“我来着之前,一直在后厨给清和姑娘煎了药,是那时沾上的吧。”
“这药香里闻着似有熟地的气息。”李星河眨了眨眼,目光温和,眼底却带了一丝尖锐的质询,“江清和有心悸症吗?”
风静如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清和姑娘生来就有此症,但情况不算恶劣,只要按时服药便可。”想了想,风静如再道,“这也是当初江景渊会反对清和姑娘和杨楚在一起的理由,同样也是他后来会同意的原因。”
李星河闻言若有所思。
风静如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问问。”李星河笑了笑,再说道,“爱越深,心绪起伏便越大,随之可能承受的痛也就越多,感情这事最是难以掌握,江景渊的想法倒也不难理解。”
风静如点头表示赞同。
雪,越下越大。
不多时,墙角的一树红梅上面,就落满了莹白的雪色,隐于雪色下的鲜红,纤弱而温柔,凝着霜露,芳菲幽淡。
蓦然又是一阵夜风旋起。
风吹过的时候,地上的雪晶卷起一片悉悉索索的低响,犹如时间久远的鸣泣。
二人静静站了一会儿,风静如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来找对方的初衷,不觉侧头去看李星河。
李星河面容平静,不可思议的平静。
风静如觉得讶异,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风静如深知,李星河并不是个冷漠的人,他所表现的无所谓也并非出自本真。非要说的话,那其实是种刻意为之的冷漠,是看透世事炎凉的淡然,他根本无所谓别人喜不喜欢他。
但这么大的事情,对方不该如此平静。
风静如所不知道的是,李星河已整整舞了一整日的剑,在他没有到来之前的一整个白日,那么长的时间,已足够李星河平复心情。
再者李星河又是个善于伪装的聪明人,
这样的人,是不会给别人机会将自己看透的。
李星河方才所流露的情绪起伏,已是他所能泄露的最大极限,同时也可看出他是出自真心地将风静如视为好友。
踌躇着,犹豫着,半晌,风静如慢慢道:“长风公子的事……我都听江景渊说了。”
李星河:“你觉得可笑吗?”
“嗯?”风静如诧异侧目,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李星河的半张侧脸,眼下,李星河昂首看着面前飘飞的雪花,神情似是悲哀,又似落寞。
见人不解,李星河轻笑了下,道:“我自诩聪慧,岚雪公子以善控人心而闻名江湖,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看透,当年的事件唯我一人被蒙在鼓里,栽得如此惨烈,简直可笑。”
李星河边说边转头去看风静如,那双沉郁的眼睛如同天幕下燃烧的明月,即沸腾又冷冽。
银白的身影立于眼前,如修长秀雅的松柏,乌发白衣,风姿卓然,成了这夜色里唯一不同的颜色。
风静如默默看着李星河,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问出原先李星河问他的那个问题:“天玄老人那样对你,你……会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