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乐吗？”朱无视没有回答，反而扭头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听到朱无视的问题，红樱明显一愣，半晌才回答道：“红樱是个苦命的小女子，哪里有什么快乐可言？”

“哪怕是做着这快活之事，也不能让你快乐吗？”朱无视继续问道。

红樱看着朱无视认真严肃的眼神，知道对方这是在认真地问她问题，她也不敢打马虎眼混过去，而他的问题又着实问到她心坎上，顿了顿便回道：“做这事本是为了混口饭吃，能有个睡觉的地，公子所说的快活，也只是一时之事。在那一刻，那一夜或许很快乐，可是那一刻过后，在那一夜过后，烦恼还是继续存在，快乐也就不在了。”

“你也觉得，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也许是对方的回答跟他想的如出一辙，朱无视看着红樱的眼神缓和了些。

“嗯。”红樱点了点头。

“果然。”朱无视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犯下的错太多。”

“公子。”红樱叫了他一声，见他抬起了头，这才接着说道：“犯错并不可怕，公子还年轻，大不了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他摇了摇头，“就算我重头再来，我也依旧是在黑暗中生，在黑暗中活。”

“公子为何这么悲观？”红樱不解，“红樱见公子气质不凡，定不是普通人。红樱困苦，尚且能够自得其乐，公子正当年轻，又何须自怨自艾，老态龙钟？”

“你倒有些才识。”朱无视说道：“这小地方不适合你，本公子替你寻个上佳的安身之处？”

“公子所说的安身之处，莫不是仍旧是这风月之地？”聊了些心事，气氛融洽了些，红樱也有了心思打趣道。

“这是自然。”朱无视毫不否认。

红樱浅浅一笑，道：“红樱看公子，似乎也不像是会流连风月场所之人，想必是年少误入。所以红樱觉得，公子何不从今日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做？”

“年少误入？”朱无视微合着眼，红樱的猜测倒引起了他的回忆。那年第一次被鼓励着踏入万花楼，他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任由摆布。正如那个人所说，身体上的快乐，会带走心里所有的不快乐。

只是亲身体验过后，他明白了些，当身体上的快乐散去后，心里的不快乐又会重整旗鼓侵占了心城。为了躲避，哪怕明知不行不可，哪怕某一天想起会痛打自己一顿，可是他还是不断地用欲望麻痹自己。

后来他又长大了些，他被恩准出宫游历，他像是被放逐重回天空的雄鹰，一边行走江湖一边寻求着快活。只有在练武与欲望中，他才能卸下所有的哀伤，得到满足，得到欢乐。

可是这一切，都在遇见素心之后，悄然改变。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素心，他也觉得满足，觉得快乐。

然而，倘若自己仍旧这么放纵下去，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素心？

素心那么美好，他怎么能再让自己污浊不堪下去？

“公子，可是在想什么？”看着朱无视许久未曾说话，红樱出声询问道。

“本公子在想，今夜你听了本公子的些许心事，本公子是否需要将你灭口？”他阴鸷的眼神，仿佛要贯穿她的瞳孔。

“啊？”红樱大惊失色，连连退后数步，诚惶诚恐地看着朱无视：“公子饶命！红樱今夜并未听得什么，红樱什么都不知道！”

“呵……起来吧，本公子无意沾血，只要你懂事的话。”朱无视饮了杯茶，顺手放回原位后，这才起身离开红樱的房间。

朱无视走后，红樱终于得到喘息机会，这是她伺候过的最难伺候的一位客人。

漫步在街上，朱无视却没想好，是否要现在回去木屋。

天色已晚，古三通和素心应该早就休息了。换作以前不要紧，毕竟吵醒古三通不碍事，可是现在，若是吵醒了素心，他心里会不安的。

思想上还没做出决定，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地往着木屋走去，当他回过神，定睛一看，木屋呈现在前。犹豫了一下，他推开门，一往如初，只是里屋不断传来抽泣的声音。

他蓦地一惊，声音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连忙冲进里屋一看，昏暗的烛火摇曳下，素心靠在角落里，带着泪花的脸庞若隐若现。

“素心！”朱无视急切地叫了一声，跑到素心身边，正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素心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