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那些寒窗苦读的举子们是极为重要的一天,怎能不重视起来?”宋婉君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紧张,仿佛要去考试的人真的是她一般,“考试三天后结束,三日后放榜,这六天要禁荤腥,每日吃斋礼佛,沐浴后才可去寺庙祈福,万万马虎不得。”
“啊?这六日我也要吃素吗?”
“不用,我自己不吃荤腥,府里的依旧,这些话我是说与我自己听的。”
“哦,这样啊……”春红觉得二小姐自打得到老爷夫人首肯后,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不少,比之前还要有人情味,就忍不住想打趣她,毕竟这样的二小姐实在难能可见,“要是这贺三郎考上了,会不会出现一堆榜下捉婿的老爷,一看到人就绑回家里关起来,与自家姑娘成亲了后再放出来?”
话一说完春红就被自己的这一番玩笑话逗笑,说着玩玩的怎么可能,那些商贾大老爷们又没有眼瞎,贺兆珽是个女人,谁敢捉回去当女婿?
可一看到二小姐那双较真的神情她就开始后悔,她还不长记性,但凡跟贺三郎有关系的二小姐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现下估摸着真的在思考她说的这一番胡话。
“当真有这种事会发生?”宋婉君很严肃的问道,这种事扬州那儿压根没有。
春红咽了口口水:“是的,这里是京城啊二小姐。放榜那天真的有一群人在外面候着,当真是看见一个就一群人一股脑围上去,有的直接派家丁过来抓的,抓上马车就跑。”
“真是可怕。”宋婉君说道,思考一阵,“放榜那天我们要不要多准备几辆马车堵在几个路口那儿?免得人被掳走了,那天人多眼杂,稍不注意人就会不见。”
“太夸张了二小姐,没人跟你抢贺兆珽的你就放一百二十几个心吧,春红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万事皆有可能,不能有一点马虎,做好万全准备才是上策。”
“……”
还能不能考上都是事呢,二小姐难道从来没想过会落榜这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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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科与常科不同,报考的人不多,和共十二人,尤其刚过科举,多是没有精力再考这个。贺兆珽一个人来到西府,就有官差在门口一个一个检查核对身份,贺兆珽将木牌递给对方,对方反复照着木牌上的画像看,另一个检查书箱里有没有小抄之类的东西,然后才归还木牌给人放行。
安明宗时期建新省,前后拆除了二千四百六十间旧屋,由皇城使亲自负责建造,共造了三千一百多间房子。都省在前,总五百四十二间;中间是令厅,一百五十间;东边是左仆射厅,九十六间;其次是左丞厅,五十五间;右司郎中厅二十间,员外郎厅二十间;西边是右仆射、右丞、右司郎中,右司员外郎员工厅,与东边对等,房间的数量也都相同。
后面就是六部办公的地方,这一年的贡院要翻修,其实也是检查哪里有漏洞,总有人说贡院里头有缝隙可以偷送小抄进去,官家十分注重,决定再次翻修一遍贡院,同时扩建十几个隔间,往后改革,可能要二年一次科举,多为朝廷选用人才。
因此这次制科考试破例选在西府,春闱放榜后官家就颁布了圣旨。
考场是两个令厅,都摆了六个屏风隔开,每三间成一排,每一间算作自己的考试区域,如厕要与两个官差带领,进入考场时要再次搜身,如若发现携带小抄舞弊者,终身被剥夺入仕的机会。
三天两夜,都要在这一个小小隔间里度过,睡觉也是。
贺兆珽拿着之前报名时官差给发的木牌,上面写着号,天字号甲,是她的隔间,她尽快入座就绪,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腰间别着木牌,贺兆珽看见她隔壁一间考生的名字,正是那个压了一两银子的荥阳升。
这人生的白白净净的,但个子却不高,看着还有点驼背,他看见贺兆珽,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想不到真有个女人在考官,我还以为临翊的百姓瞎说话匡我呢。”
贺兆珽最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话了,是女人就怎么样,她书读的很差么?
荥阳升看她不理自己,看着对方生的好看,起了点恻隐之心,跑过去跟她说道:“半个月前文相和陆相招待举子吃酒,你在哪家席上?文相府上吗?在陆府没见过你。”
贺兆珽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荥阳升惊诧:“中书令陆勋,尚书令文明儒的饭席,你没收到消息吗?”
“他们俩请吃饭,”贺兆珽想了半天,还是不解其中的连系,“与我有什么干系?”
“你笨啊!你不去怎么……”他后头还想说什么,但主考官魏君贤已经跨步进来了考场,他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规规矩矩的看着主考官。
“都坐好了。”魏君贤站在三个隔间的中间,三个人都能看到,他差人将考卷给六个考生看,看考卷有没有事先被拆开泄露出去,“这次考试由我来主持,我希望各位考生实事求是,不要做欺君犯上的蠢事,若肚子里真有墨水,我这些题是难不倒在坐的各位的。”
“开封,起卷。”
六个官差分别将一张考卷递给每一个考生,贺兆珽一看命题,真是巧了,居然还就是宋婉君先前猜过的。
《日五色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