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2 / 2)桃之夭夭首页

说这话的,就是坐在了元月晚身侧的表妹,白云霏。她是元月晚四舅舅的女儿,出生时母亲便因血崩离世,她父亲又向来身子骨不大好,不多时,也就撒手人寰,丢下她这个小女儿,孤独于世。

好在还有白老夫人在,她怜惜自己这个尚在襁褓中便失了父母的小孙女儿,干脆养在自己身边,悉心照顾,但凡她有所求,无不依的。

白老夫人是好心,但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都说隔代亲,在白老夫人这里,更是显现无遗。她以为白云霏没了爹娘可怜,便一味地纵着她,天长日久的,就养出了如今这副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来。这不,连她的亲三叔,她也敢肆意嘲讽。

元月晚虽素来对她的这位三舅舅无甚好感,但敬他是长辈,也从未有过像白云霏那般的讽刺话语。此刻听见,她忍不住出声哼笑道:“云霏妹妹如今真是越发地懂礼了。”

就是元月柔这样的小女孩,也能听得出来,她姐姐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由得噗嗤一笑,筷子上夹着的一只红焖大虾,差点没丢回盘子里。

白云霏自然也就知道,元月晚是在嘲笑她了。她与元月晚一向不和,一个是白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儿,一个是白老夫人最疼爱的外孙女儿,可偏偏,她们却看彼此都不顺眼。

白云霏在这个家里,谁敢不给她好脸子看,如今被元月晚几乎明着讽刺了顿,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不禁将手中筷子一摔,转头瞪了元月晚,气呼呼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不知礼数?”

元月晚却依旧心平气和,她舀了碗莼菜汤,汤匙慢悠悠晃动着,她的声音也同样慢条斯理:“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这下白云霏就更是坐实了,她元月晚就是在骂自己。

赶在她要站起来闹之前,五舅母江夫人赶紧摁住了她,笑着来充当和事佬:“好了好了,都是表姊妹,哪里就是骂人了啊。大家伙儿难得坐一起吃顿饭,就好好吃饭,可不许乱闹啊。”

“五婶……”白云霏还想要说些什么,江夫人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她那些堵在了喉咙口的话,只能被生生咽了下去。

那头白老夫人也笑,说道:“这几个丫头,碰着一块,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还年轻嘛。”元月晚的大舅母也附和笑道。

显然这一桌的人,都主张万事和为贵,没一个人肯为她白云霏多说一句的,她便堵了气,这之后也没怎么再动筷子,只抱了那壶酒,一个劲地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千杯不醉呢。

于是,这一晚的宴席散后,白云霏光荣地步了她三叔的后路,被人给架了回去。

元月晚母女几人依旧住了白夫人年轻时的闺房,元月修跟江衡之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自然是又住到他那边去了,且不用管。

夜深人静之时,只听得见虫鸣蛙叫,元月晚的房里依旧亮着灯,影子被拉得修长,映在了窗户上。

“小姐,该歇啦。”竹心只着小衣,坐在守夜的榻上,劝她的小姐道,“再熬下去,明早眼睛就该难受了。”

元月晚却依旧坐于灯下,十指灵活,挑着五彩丝线,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就说道:“不妨事,再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睡吧。”

竹心看了眼身边早已轻微打着鼾的木兰,无奈叹了口气。

第二日就是端午,因昨晚熬夜,元月晚今日便起得晚了些。尚在洗漱,她就闻见淡淡的熏艾香味。及至出门时,门边都已经挂好了艾叶与菖蒲,墙角还有小丫头在洒雄黄粉。

去给外祖母请安的路上,元月晚碰着同去请安的江衡之与元月修。她便大摇大摆对她弟弟说道:“手伸出来。”

往常她说这句话,元月修就知道,一顿打是跑不了的,唯独今天,他能笑呵呵地听话伸手。

元月晚往他胳膊上系了条五彩丝线编的绳子,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惹得元月修撇嘴道:“我是男孩子哎男孩子,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是阿柔是你弟弟阿修啊?”

元月晚照了他的胳膊就打了下去:“叫你戴你就戴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元月修皱了脸,向一旁的江衡之抱怨道:“你瞧,我说的不假吧,她可不就是个凶悍的?”

“嘿,你这小子?”元月晚再度扬手,作势要打他。

这次元月修学机灵了,早一溜烟跑远了,跑一半还不忘回头冲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信不信我给你舌头割下来啊?”元月晚气不打一处来。

元月英活动了下手腕,对元月晚飞了个眼神:“我帮你去割。”说着就跑开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前头咋咋呼呼。

“好啦,一大清早的,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江衡之爽朗地笑,“走吧,可别迟了给老夫人请安。”

“慢着。”元月晚看着他笑,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条五彩丝线绳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

江衡之脸上的笑容一顿:“晚妹妹,”他颇有点难开口,“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用再系这个了吧。”

“啰嗦什么,我给你系上。”元月晚不由分说,就将那条五彩绳系到了江衡之的腕上,也十分用心地,打了个漂亮蝴蝶结。

江衡之举起了手,看着腕上的那条五彩绳,哭笑不得:“这可真是……”

“啧啧啧,晚姐姐原来还有这手艺呢,我还以为,姐姐只喜欢挽弓射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