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2 / 2)桃之夭夭首页

是夜,元月晚从白老夫人房里出来,回去的路上,她碰见了坐在湖畔的江衡之。见她过来,江衡之急急起身。

元月晚便向跟着她的竹心道:“你去前头等我把。”

竹心依言上前。

元月晚走至江衡之面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面上无一丝笑意,只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衡之才要开口,她就先抬起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今天为何会说那些话。老实说吧,今日白云霏和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

江衡之一愣,等他意识到元月晚说的是什么,他急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月晚却摇头:“其实她说得不错,我是要进宫选秀女的人,或许再见面,我可能就是后宫妃嫔,或是王府妃子,更或许,我们压根再见不上面了。她同你说这些,虽然多是出自自己的私心,但也是实话。”

江衡之不言语。

元月晚继续道:“所以你如今向着她,我也能理解。你们江家再落魄,但有舅母从中斡旋,她白云霏又一门心思地只要你,白府的人怎么也会同意的。外祖母那般疼爱她,你们婚后必定不会叫苦了你们去。到那时夫妻和睦,衣食丰足,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江衡之抿了唇:“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未这样想过,我……”他欲言又止。

元月晚轻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不能说,我也不能说,我们都无法向对方保证,至少我不能。”

“我能!”江衡之一双星目蓦然坚定,“我能说,我现在虽然孑然一身,还寄人篱下,但你要相信我,我会考取功名,我会建功立业,等到那时,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上你们越国公府去提亲。”

已经很久了,元月晚想,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人有印象,也是因为他这副坚定的模样,因为一套剑法练不好,便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在别人喝茶的时候,赏花的时候,闲谈的时候,他都将自己一个人留在了练剑场上,不肯停歇一刻。

那个时候,元月晚的父亲就曾说过,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因为他身上有一股“劲”。

“可是,若我等不到你来提亲呢?”元月晚也觉得,能问出这句话的自己,是有够狠心的。

江衡之似乎未料到,他的一番肺腑之言,等来的却是她的这句问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还是元月晚自己笑了笑,她说:“你啊,这么些年了,脑子还是一根筋,就算我等不到,你也还是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平安一生。”

“若我等得到呢?”他固执地问。

借着昏暗的光,元月晚凝视了他的眸子,她依旧笑得风轻云淡:“那这世上就会多两个快乐的人。”

江衡之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会的。”他说着,就将一样事物塞进了元月晚的手里。

元月晚拿起一看,是一支金灿灿的芙蓉发簪。

“这是我娘生前留下的唯一一样首饰,现在我把它给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它和你带回属于我们的家的。”

元月晚忽觉鼻头一酸。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见这样的话,也不能不动容。

这一晚,元月晚依旧睡不着,她没有电灯,孤身坐下窗前,青暗的光线笼罩四周,她握着那支芙蓉金簪,思绪飘得很远。

两年前白老夫人寿辰,她们姐弟跟着爹娘一道过来祝寿。中途元月晚偷听见了她母亲和她五舅母的墙角。

“我瞧着晚晚这一年长得比一年好,也该想想她的终身大事了。”这话是她五舅母提起的,当时她听见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觉自己应该走开,可她偏偏又按捺不住,事关自己,她觉得也有必要听上一听。

“嫂嫂说得是,只不过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晚晚的婚事,便是我跟她父亲也做不得主的,只怕是她祖母,也得问问宫里那位娘娘的意思。”她母亲如是说道。

元月晚就听见她五舅母叹息:“这我原也是料着的,只不过我想着,到底还是孩子们自己的心意最重要。我是膝下无子,只有娘家侄儿这么一个孩子,我和你哥哥也是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的。况且我看那两个孩子素日里也好得很,若是能亲上加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若是能这样,那的确是我们都求之不得的。只是……”她母亲还是犹豫,“这事儿我实在是不能打包票,晚晚若不是越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那还好说,可偏偏她是这一辈女孩子里的头一个,当年还被赵太后抱怀里看过,夸她生得福相。唉,她的婚姻,咱们都是做不了主的。”

她五舅母也叹息:“我也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但我也不得不说,万一呢?是不是?无论如何,我也得为衡儿拼一拼啊。”她苦笑。

她母亲也陪着笑:“你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那次之后,她母亲和她五舅母再未提过这话。可自从那之后,元月晚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命,并不在自己手里。

那么,她便要认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