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老爷子印象中,谢微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但五官生得还算标致,谁能想到这张脸会变得如此狰狞,看上一眼夜里都会做恶梦。
谢微仿佛没看到谢老爷子难看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解释:“先前我在舞团集训,练习室发生火灾,就变成这样了。”
谢奶奶怔愣半晌,回过神来便用手背不断抹泪,哑着嗓子说:“那个天杀的舞团,害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
谢微能感受到谢奶奶的关心,她舀了勺色泽清亮的鸡汤,放在唇边吹了吹气,喝下后才道:“您别担心,我已经习惯了,也能照顾好自己。”
过了许久,谢奶奶的情绪才恢复平静,她深深吸气,格外心疼这个可怜的孙女。
至于躺在病床上、亟待输血的叶娉,早就被她忘到脑后。
一顿饭吃了半个钟头,饭后谢微母女将两位老人送回出租屋,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一名穿着针织长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正是叶娉的母亲——叶秋凝。
谢微之所以能认出叶秋凝,是因为她曾经在地下室内见过这个女人无数次。
叶秋凝只有叶娉一个女儿,每当叶娉身体虚弱,需要输血时,她便会出现在谢微面前,亲眼看着医生从谢微体内抽血。
在那段黑暗的记忆里,叶秋凝这个人就代表着痛苦与虚弱。
对上女人微挑的凤眼,谢微只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她右手扶着栏杆,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指甲泛起淡淡青白色,情绪显然不算平静。
好在脑内的光珠突然散出细碎如雪的绿光,顺着血脉经络游走全身,暖意驱散了那股不适,也让谢微的神情恢复如常。
叶秋凝的目光先是落在戴着口罩的谢微身上,而后又看向陈依玉。
“陈老师,好久不见。”
面对这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女人,陈依玉实在无法保持平常心,她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都顾不上跟谢家二老告别,一把攥住谢微的手腕,拉着女儿快步往回走。
将陈依玉跌跌撞撞的背影收入眼底,叶秋凝唇角勾起一丝讽笑。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罢了,哪配跟她相提并论?
“秋凝,你怎么来了?”谢奶奶跟陈依玉相处多年,对这个善良本分的儿媳妇很满意,偏偏民洲不懂事,也不知道惜福,吵着闹着非要跟依玉离婚,改娶叶秋凝。
当时谢奶奶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但她拗不过谢老爷子和谢民洲父子,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整的家庭分崩离析。
自那以后,谢奶奶一直觉得愧对陈依玉,眼下见到叶秋凝这个第三者出现在前妻面前,她能舒坦才怪。
老太太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面上都会表现出来。
叶秋凝扫了一眼,神情越发冰冷。要不是小娉亟待输血,她根本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妈,民洲工作忙,怕你们不习惯B市的环境,就让我来看看。”叶秋凝声音温和,眼神中也透着几分笑意,仿佛真心关怀长辈那般。
“以后还是少来几趟吧,依玉母女就住在楼上,你们若是碰见了,难免有些尴尬。”谢奶奶边往前走边道。
“你别胡说,秋凝是大集团的老板,特地来看咱们,这份心意多难能可贵,你这老婆子居然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不知好歹!”
谢老爷子一向看重金钱,叶秋凝家世优越,能让他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比起那个闷声闷气的陈依玉强出了不知多少倍,可不能将人得罪了。
谢微并不关心楼下的情况,她和母亲回到家后,陈依玉沉默半晌,才出言叮嘱:“微微,以后少去楼下,知道吗?”
谢微乖巧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就觉得谢家二老搬到筒子楼的行为十分奇怪,但在看到叶秋凝后,谢微便猜到了那一家子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叶娉,想就近对自己下手而已。
既然他们步步紧逼,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