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出现在方雀身侧,他抬起利爪,按住了方雀的背。
尖利的指甲正扣在方雀的后心上,像把短剑。
如果方雀不从,那指甲定会一举刺穿她的心脏。
方雀对此深信不疑。
厉鬼和他的新娘一起跪了下去,向着漆黑的甬道。
这时,厉鬼胸前一松。
系在他身上的大红绢花不见了。
窃红花的贼跪到方雀另一侧,唱喝声止,三个人一同俯首而拜。
好好的堂活生生给拜成了把子。
何山慢悠悠地起身,借机将红花上的绸带塞到方雀手中,另一端缠在自己的指间。
方雀瞥了何山一眼,心领神会。
当下的任务是拜堂,何山抓到了其中的漏洞:只要能完成拜堂,和谁都可以。
提示中的确没说和谁拜堂。
这边二人眉来眼去,厉鬼独自青青草原。
是男人就不能受着这窝囊气!
厉鬼怒吼一声,挥爪扑向何山——
“二拜高堂!”
花烛上的龙凤开口,两对腊塑的眼珠居高临下,紧紧盯着两人一鬼。
乖,听我的,拜堂。
厉鬼的眼珠还粘在何山的脖颈间,身子已经僵硬地转了回来,他奋力扑腾,伸出的利爪还是不听使唤地按到地上,他不得已俯下背脊,用额头轻触手背。
满脸写着“被迫”。
方雀听到了“吱吱”的咬牙声。
正这当,方雀握在手心的绸带倏而收紧。
一张桐木七弦琴携三两金符破空而去。
七弦琴撞开厉鬼的爪,金符织成巨网,将厉鬼推开一段距离。
方雀趁乱转向何山。
“夫妻对拜。”
何山方雀面对面拜了下去。
额头触地的一瞬,二人呼吸短暂交织。
“礼成!”
厉鬼挣脱巨网,张牙舞爪地向方雀的背脊扑去。
何山召回七弦琴,挥袖将方雀护在身后。
一爪挥下,七弦崩断。
弦尾抽过何山的手背,红珠飞溅。
厉鬼近在咫尺。
何山微仰起脸一动不动,是个格外乖巧的猎物。
厉鬼眼眶中的血蹭到猎物的下颔上,蹭出一道细长的红;带有寒光的獠牙抵在猎物脆弱的喉间,他能感受到鲜美温热的血正在其中流淌。
他的猎物冷静异常,这并不好玩——
他更喜欢对方的恐惧和颤抖。
厉鬼张大了嘴,却怎么也咬不下去。
他对上猎物的眼——
他在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正在慢慢消失。
不,这怎么可能?
何山善意提醒道:“破坏他人婚姻者,尸骨无存。”
厉鬼只剩下一双眼,他将它们瞪得溜圆。
方才拜堂成亲的是何山方雀,所以……他拿着新郎的剧本,却反倒成了破坏他人婚姻的人……
会场杀我。
厉鬼太过不甘,那双赤红的眼挂在半空久久不肯散去。
何山失了耐心,挥袖将它们拂开。
铛……铛……铛……
洪钟响了三响,久违的提示音从远处飘来。
“全部任务已毕,‘若比邻’即将开启,请诸君耐心等待。”
方雀点了下头:已阅。
她走到何山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何山:“?”
方雀:“手。我给你包一下。”
何山挑起一边眉毛,方雀不惊不惧地对看回去。
其实包扎都是次要的,大佬不会在意这点小伤,方雀也一样——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看看那枚指环。
那枚指环有很明显的现代花纹,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方雀一直在想,那群创建系统的作者,还在系统中吗?
何山大大方方地将手伸了过去,那只手伤痕累累,几乎无处可着眼。
指环就嵌在血肉之中。
何山:“已经无事了。”
方雀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撕衣带。
何山探身去拦:“不必……”
刺啦——
方雀拎起碎布条,笑着搪塞:“没关系,我会缝。”
何山抬眼,大脑有一瞬空白:那个在梦里出现的短发背影在空白之中一闪即逝。
方雀没有发觉到何山的异常——
说完那句话后,她自己也有些失神。
搪塞的理由千千万,她冲口而出的为什么偏偏是这句话?
她明明不会缝衣带的。
方雀捏住了何山的手指,那双手很凉,骨节突出,却也纤长好看。
指环被戴在无名指上,隔着一层血痂,艰难地透出冷玉光泽。
方雀借包扎之便仔细去看:那只是一枚普通的玉指环,古朴大方,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