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方才掷香枕一事,小声嘀咕:“都是小屁孩太气人了。”
“长渊仅比你小两岁。”
时新不由张了嘴,自胸腔溢出一声惊叹:“啊?”
“快研墨。”
帛锦昱往她额上弹了一下,见了敛了心思,拿着墨锭开始慢慢转了起来,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结果不过侧个身的功夫,又听她喃喃叹着:“啊,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呢。”
微微叹息,他声音里漫上了些警告:“再不好好研墨,我就让清摇将你盒子里的糖果子都散了去。”
她瞪了他一眼,认命地握着墨锭画起了圈圈,但没过多久,便觉得疲乏,撂下墨锭,嗔恼道:“眼痛,手酸。”
帛锦昱不动声色,继续翻阅着公文,“还有哪?”
“还有哪?”她思忖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打趣的意思,索性仰起脸,“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我不要研墨。”
“行吧。”
“行什么行,我……”她总觉得他不会轻易同意,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反应过来后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转而讪讪一笑:“我可以不研墨了?”
帛锦昱点了头,“我饿了。”
“我去让她们给你备些小食?”说话间,她已起了身,没曾想被他一扯又给坐了回去。
朝他递去不解的目光,她问:“怎么了?”
帛锦昱淡淡一笑,微抬下颚,眸光落在她腰间的荷包处,“就那个吧。”
时新本想拒绝,怎奈气场不如人,只能乖乖摸出了两颗乌梅糖递过去,却不料他不仅不接,还理所当然质诘:“王妃难道没看到本王在忙吗?”
就是要人剥好了糖纸再伺候他吃呗。时新睨了他一眼,撇撇嘴,动手剥起了糖纸,又送到他嘴边,“呐!”
帛锦昱倾身,濯黑瞳仁随她而动,然后一点点慢慢咬下那颗乌梅糖。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靠得近了些,他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时新的手背上,惹来阵阵酥痒,她顿时只觉好像心跳漏了一拍,忙缩回手,“你你你自己吃,吃个糖果子不费功夫的。”
话一说完,她就听到了帛锦昱的笑声,更觉窘迫,直接转了身背对着他,嗔道:“我困了,我要回去休息。”
“就在这。”帛锦昱信手拿过一旁的帛枕和绒毯,“你睡觉不老实万一踢了衾被再着风寒,晚上还得折腾大家。”
这话可说得句句在理,时新想到昨晚确实折腾了不少人,便没理由再反驳,裹着绒毯在他身侧躺下。
午后的光散着慵懒,透过窗牖洒下明晃光晕,柔暖缱绻。偶尔流风拂过,荡开香炉顶上的轻烟,清幽弥漫,伴人深眠。
许久,帛锦昱听着那阵阵粗重的呼吸,低头凝视,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温叔过来的时候,已近黄昏,但他心里带着事,自然没意识到自己搅了一室的旖旎,不仅步履匆忙,话音也抬高了些许:“王爷,宫里送来赏赐了。”
帛锦昱还没答话,结果时新先一个鲤鱼打挺,冒起了头,尖声道:“真的送来了?”
温叔看着蓦然从他家王爷怀中挺身而起的王妃,怔怔地眨了眼,才笑道:“王妃也在啊。”
“我……”时新尴尬一笑,又将头给缩了回去。
其实早在温叔过来的前一会儿她就醒了,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就着帛枕而眠,结果醒来时帛枕却换成了帛锦昱的大腿。她想着若就这般起来,免不了被他揪着戏弄一番,正晃神想着应对之策就听到温叔了的声音,且说的还是宫里送来了赏赐。
但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她一时没压住心中的诧异,便将方才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相比之下,帛锦昱就淡然了许多,他一边帮她顺着青丝,一边回着温叔的话,“可有带话?”
“像往常一般,传了几句场面话。”
时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案几后露出一双水眸,一下就瞥见了温叔提着的雅致食盒。“温叔,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回王妃,是王爷……”
“咳!”帛锦昱一声轻咳,打断了温叔,“先放着吧。”
“是。”
温叔移了几步,放到旁边的圆桌上,转而又面露难色看向帛锦昱,“王爷,这赏还得您去过目了我们才能收。”
时新一听,两眼放光,“很多吗?”
可随着她话音落下,温叔就霎时变了脸色,仿佛送来的不是什么赏赐,而是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