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不能。”他声音里透着疲倦,却不容拒绝。
时新心里起疑,“我只看一看。”
方说完,见他面露迟疑,她又忙补充说:“我就看一眼,不说话吵着他。”
庄神医手上微顿,几片药材顺势滑出篮外落在案几上,他缓缓拾起,回道:“不成。”
随之,他朝着屋外喊了声“清摇”,待那道人影走进来,便听他直接吩咐:“送她回去。”
时新听他语气坚决,只能暂且放这念头,随清摇走了出去。但没想到,这一等,足足到了第三日一早,她才被准许进了房。
晨光熹微,再加上秀帘低垂,屋内光影朦胧,她一进去,竟觉看得不太真实,他虽一如往常倚着玉枕靠在榻上,但脸色却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惨白,探不到一丝血色。
心里一慌,她忙跑过去,一时没刹住脚步,还撞上了旁侧的木椅,却顾不得喊疼,按着他的腕,问着:“疼吗?”
帛锦昱累极,只微微摇了头。
心底的酸涩不断漫上来,时新本想说施针怎么可能不疼呢,她小时候被施针的疼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余悸,但看着他满脸的疲倦,她抽了抽鼻子,转了身,“我去给你倒水喝。”
然而她终是没去成,转身的瞬间,庄神医已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看着帛锦昱喝完药,时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庄神医拖着出了门。
后来她才从庄神医那里听说,以往帛锦昱施完针只需休息一晚就会恢复,如今拖了几年,他身上的毒素越积越重,也就越来越难医。
为了更好诊治,帛锦昱暂住甘松阁,时新闲来无事就天天一早跑来报到,除了照顾帛锦昱,闲余时都跟在庄神医身旁打下手,顺便讨教一些基本的药理,虽说帮不上大忙,但她觉得至少在照顾帛锦昱的时候不会太手忙脚乱。
庄神医惜才,又觉得这丫头眉眼间与自己的女儿有些相似,自然不吝赐教。
可谁都没想到,时新这一来二回的竟成了习惯,在帛锦昱身体恢复搬回去后,她还是一得了空就跑来甘松阁,磨着庄神医教她辨识那园中的药草。
一日午后,庄神医从外边带回一篮子药草,做了示范后,叫时新按着他的步骤逐一修剪。而他自己,则是端着暖茶卧靠在廊下的躺椅上,感受着冬阳的温煦惬意。
时新修剪得手脚酸麻,也不见庄神医有半点要来帮忙的意思,她瞥了眼篮子中还剩一半的药草,直接撂了剪子,“不剪了。”
“小丫头专心点。”庄神医不徐不疾饮了口茶,“这些可都是我专门为阿昱采回来的草药,晚上就要用的。”
时新“哦”了一声,收回幽怨的目光,重新去拿剪子,却只觉指尖一麻,“哐当”一下丢下剪子,几乎同时又下意识地甩了甩手。
指尖噗噗冒着血花,她用力一握,才感觉到痛,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嘶!”
庄神医掷下茶盏,挺身跃了过去,正欲开口,目光不经意扫过篮子中染了血的草药,蓦地攥紧了拳。
但仅是须臾之间,他听着旁边响起的轻轻呼痛声,已掩蔽好方才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转而看向她被划伤的指尖,“小丫头,快随我进来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