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是戏耍我们?”
……
……
质疑声与咒骂声此起彼伏,喷射的唾沫星子都要把整栋寻欢楼给淹了,可春姨只在一旁笑着,岿然不动。等底下的人骂累了,她才站出来悠悠地说道:“我们阿晴可是个雏儿呢!明晚有没有能识货的咱们拭目以待,到时候还得请各位大爷来捧个人场,寻欢楼永远恭候各位!更何况,寻欢楼可不止一个阿晴,水灵灵的姑娘们可都等着大爷们呢!”
我如何被带到大厅的,便如何被带回后院的。春姨亲自给我擦了脸、换了衣服,掐着我的下巴喂了药。
第二晚,春姨又照昨日的模样给我梳洗打扮,带着我去了大厅。
大厅的人比昨日还要多,仿佛回到了寻欢楼风头最盛的那两年的状况。我细细扫了好几眼,依旧没有小将军的身影。只看到春姨又招来了许多端茶送水的新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又在姨娘们的歌舞后作为重头戏被推上了台前,重复着昨日的境况。
从五百八十两起,价格随着台下男人们的声音水涨船高。我紧张地口干舌燥,若是小将军不能赶回来……
我紧紧盯着门口,大气都不敢出。
“一千两!”绝对优势的叫价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我循声看去,是一个矮胖的富甲少爷,他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里,金银宝石带了个满手。这样的价格让旁人没了喊价的心思,只低声窃窃私语议论着:
“疯了吧?为了个女人出价一千两!”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富贵,没给他脑子!”
“一个破丫头值一千两?这要是我儿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
春姨的面色忽然变得唰白,她僵硬地看着台下,要笑不笑的样子,高声问道:“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各位大爷可要想好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们阿晴的脸蛋儿身段儿,可是世间少有!”
没了加价捧场的声音,春姨“自卖自夸”的模样甚至有些滑稽。
“方少爷,您可想好了?”春姨对着那个胖胖的、出价一千两的矮胖少爷确认道。
方少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一千两啊?”春姨又问。
“对!”方少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点儿钱换个美娇娘,值!”
春姨笑了起来,环视一圈儿大厅,朗声道:“方少爷,一千两一次!”
“一千一百两!”终于有人继续喊价了,我稍稍松了口气,抬头看去,是一个站在楼梯旁、非常面生的男人,只是看他的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个有钱人。
人群又骚动了起来。
“一千两百两!”那位方少爷或许是不想被拂了面子,继续喊了起来。
“一千两百五十两!”
“一千三百两!”
……
……
“三千五十两!”
“我出五千两!”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
小将军一身风霜跨步而入,他似乎跑得急了些,额前的发被风吹定型了,鼻头红红的,嘴巴大口喘着气,手中还拿着一条马鞭。
大厅里一片哗然。
我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连日来的委屈与恐惧化成热泪积聚在眼眶。
他终于来了。
他真的来了。
“五千两一二三次!成交!”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春姨已经敲了锣。她笑成了一朵花,快步走向小将军,步伐之快,仿佛奔向金山。
哦对,眼下的小将军可不就是春姨的一座金山,值五千两呢!
我与小将军隔着人群对视着。我读不懂他眼中的百般情绪,可我看懂了那夺眶而出的急切。
他跟在春姨身后一步步向我走来,走到我身边。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春姨将一块儿喜帕递给他,示意他给我盖上。
小将军的手还未触及喜帕就有些发抖,他握了握拳,又松开,迟迟不肯放上去,看上去百般纠结。
“大爷?请吧?”春姨在一旁催促着。
小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推开了春姨递过的喜帕,抬头看着我,轻声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