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威胁之词时,林夫人心如鼓锤,咚咚乱跳,她的性子一向柔弱,加之身份差异摆在那儿,她根本不敢与武毅公府夫人叫板,可是今,女儿身处如此狼狈的境地,为了女儿的后半生,她只能挺直脊背,迫自己放下脸面,与之讲条件。
蓝氏执掌家族这么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她来主导,而今竟会被人威胁,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奈何她的儿子做错了事,理亏的她没得反驳,只能顺毛捋,消了林夫人的火气,阻止她去闹事。
两人讲和之后,便开始商讨着如何拒绝那桩婚事。
蓝氏是想着,由她想办法,找到韩云展的生辰八字,而后再根据他的八字推算出相克的八字,改到林奚文身上。
只要两人八字不合,那皇上便不会再强行赐婚。
林夫人却觉不妥,“这法子即便行得通,也只能退了韩家的婚,我们家的境况,我有自知之明,按理说,皇上应该没工夫过问奚文的婚事,他突然对此事上心,极有可能是怡妃娘娘在作祟。韩云展不成,她还会再找旁人,奚文的八字总不可能和所有人都相克吧?”
蓝氏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此计不成,她又生一计,低声出谋划策……
林夫人没什么好主意,只能照季夫人的法子,冒险一试。
送走林夫人之后,蓝氏那紧绷的肩膀才稍稍舒缓,哀叹一声,她疲惫的倚在软垫上,闭目扶额,只觉心太累。
倘若她的夫君还在世,有他管教彦安,兴许彦安就不会做出私奔之事,他的任性之举,害苦了多少人呐!
“夫人,少爷来给您请安。”
下人的禀报声骤然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蓝氏怔然抬眼,坐直了身子,让人将他请进来。
方才景成听青舟说林夫人突然到访,他以为林家是来找茬儿的,尽管他很不愿面对这团乱麻,可他还是担心季夫人应对不过来,便打算过来瞧瞧是什么状况。
然而刚到院外,他就听管家说,夫人没打算打搅他,只道他不在府中。
哎?居然不让他出面?却不知季夫人此举何意,未免打乱她的计划,景成没进院,在附近的廊芜内等着,只等着林夫人走后,他才过去。
请罢安,景成问及方才之事,“林夫人来此作甚?该不会是为了林奚文吧?不是已经划清界限了吗?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事儿若是说出来,景成肯定有意见,莫名其妙的做了负心汉,谁会乐意呢?指不定他一恼,当场就撂挑子走人。
思前想后,蓝氏一笑而过,并未与他细说,“没什么大事儿,我已然摆平,你不必忧心。”
季夫人的眼神明显在闪烁,景成总觉得她没说实话,毕竟萧南临那么一闹,众人都在怀疑他们,林夫人实该避嫌才是,又怎会特地来府中?
峰眉微挑,景成面露疑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哪儿能啊!”蓝氏佯装轻松的笑了笑,“小事一桩,我能解决之事,就不劳你忧心。”
他是想帮她分忧来着,既然她不肯明言,那他也就不再追问。
再有半个月就到婚期,而他的任务也该到此结束,季家与林家的那些恩怨情仇,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如此想着,景成识趣住口,向季夫人请辞,而后回房歇息去了。
蓝氏以为只要她和林夫人达成共识,此事便能解决,殊不知,背后还有人在盯着。
恭郡王府的后院中,萧南临才寻来一架桐木所制的小箜篌,正让月棠教他奏乐的技巧。
难得世子也有向她求教的时候,月棠自是悉心教导,还时不时的将手覆在他的手指间,依偎在他身边,柔声耳语,姿态极其暧昧,
“世子学得可真快,这才短短半日便掌握了要领。”
他本就精通音律,学这个自然不难,长指微抬,萧南临攫住她那窄润的下巴,低笑赞道:
“你教得这般细致,我若再学不会,岂不成了榆木?”
此时的两人离得极近,近到鼻息勾缠,月棠已然做好准备,缓缓闭上如蝶翅一般的密睫,期待着他的靠近,他的亲吻,好巧不巧,门外的一声高呼打破了这幽惑的场景,
“世子,奴才有要事回禀。”
外头的话音刚落,月棠便感觉到萧南临已然松开了她,气得她粉拳紧攥,暗恨这个永祥没眼色,总是扰她幽梦。只要永祥一来,世子便会让她退下,气煞人也!
又一次失去机会的月棠含恨告退,行至永祥身边时,她还瞥了他一眼。
迎上她那略带埋怨的目光,永祥丝毫不畏惧,只因他很清楚,在主子心里,究竟孰轻孰重。
绯色裙摆掠过门槛,永祥顺手将门关上,而后才近前禀报,
“世子,林家那边有信儿,那两家商议好了,准备等季公子与九公主大婚之后就让林姑娘入府做妾。”
捏着酒盏的手指缓缓攥紧,萧南临眸光一凛,恨意丛生,
“我就说嘛!季彦安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林奚文?他既舍不得荣华富贵,又抛不下儿女私情,想鱼与熊掌得兼?哼!人贪心不是错,可他错在不该算计蒙骗容瑶!”
主子咬牙切齿,怒火丛生,八成不会就此罢休,会意的永祥立即请示,
“世子您有何差遣,尽管吩咐,您出不了府门无妨,奴才就是您的一双腿,定然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