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2(2 / 2)摄政王的心尖宠首页

以黑纱覆眼的殷雪辰满脸郁气地靠在榻前:“阿爹,你到底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儿啊,就在你现在躺的这张榻上!”殷旭重重地拍着他身下的床榻,“简直是凭空出现!”

殷雪辰咬了咬下唇,没有继续追问。

倒是殷旭反过来问他:“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在盛京将你掳走?”

殷雪辰面色一白,想起男人对自己做出的种种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便含糊道:“阿爹,我被关在屋中,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眼睛也被药瞎,压根没看清他的模样!”

殷旭不疑有他,继续心疼地打量他身上的伤:“我儿受苦了,连脖子上都满是淤青。”

“脖子?”殷雪辰浑身一震,嚷嚷着要找镜子,待拿到铜镜后,冒着晃瞎眼的风险,颤抖着望了过去——橙黄色的光里,他的颈侧青青紫紫,全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

殷雪辰耳畔忽地响起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还在想碰过你的人?

他刹那间急火攻心,丢了镜子,大口喘息:“阿爹,若找到那个掳走我的人,我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喂狗!”

他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他爹的一巴掌。

殷旭气得浑身发抖:“今时不同往日,大周局势如此,咱们荣国公府不知哪日就会遭了祸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局势?”

“也是,你不知道如今……唉。”殷旭长叹一口气,将赫连辞把持朝政之事说与他听,“你向来与三皇子走得近,最近可得小心些。”

“赫连辞……”殷雪辰一点一点地蹙起眉,费力地回忆,“阿爹,你说的是先帝亲封的那个异姓王?”

“不错,正是他。”

“我听说,他身上流着胡人的血,连眼睛都是绿的。”他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哼,非我族类,怎敢把持朝政?小爷我迟早有一天,要把胡人的土地踏平……”

殷旭闻言,一个没忍住,巴掌又扇在了殷雪辰的脑门上:“他未把持朝政之前,你说这些话也就罢了,今日再说,是嫌命长吗?”

“阿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旭吹胡子瞪眼:“你阿爹老了,经不起吓!儿啊,你可知你失踪时,我和你娘有多着急?我膝下唯有你一子,你若是出了事,不是要我殷家全族的命吗?”

“如今赫连辞权势滔天,你我父子二人就算再想匡扶正统,怕也是难了!至于先帝……”

“阿爹,你瞎想些什么呢?”殷雪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怎么可能会为先帝报仇?”

他眼前浮现出李天全站在看台上,目光轻蔑的模样,心里涌起了些微的畅快:“先帝昏聩无能,朝中皆是酒囊饭桶,被摄政王清理了也是活该。”

“混账东西,整日胡说八道!”殷旭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面色中却无半点责备。

昔年,殷旭带兵驻守北疆,天寒地冻,缺衣少食,写了无数封书信回盛京,寄希望于周帝李天全能派人运送粮草衣物至前线,李天全都毫不在意,甚至怒斥他无能。

这么些年,殷旭心中憋的气不比儿子少。

“罢了,你好好养伤。”荣国公收回思绪,将殷雪辰按回榻上,“若想你爹我多活些时日,就让我省省心吧!”

殷雪辰嘴上答应,在榻上躺了不足两日,就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荣国公府。

他的武功尚未完全恢复,但翻个墙还是应付得来的。

殷雪辰翻出荣国公府,顺手牵走了马厩里的马。

他眼前覆着黑纱,不敢纵马疾驰,只放缓了速度,在长街上溜溜达达。

皇城中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影响盛京的繁华。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传到老百姓耳朵里,至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寻找梵楼的踪迹。

那是盛京城中纨绔子弟最爱去的烟花之所。

平日里,殷雪辰不屑于上梵楼玩乐,但今日,他想去打听消息。

囚禁他之人好男色,或许会在梵楼留下蛛丝马迹。

殷雪辰并没有寻找太久,很快就隔着黑纱看见了梵楼璀璨的灯火,风里亦飘来缠缠绵绵的靡靡之音。

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刚欲往梵楼去,横斜里就冲出几匹马,直直地撞了过来。

若殷雪辰身上没有伤,区区几匹马,不会伤他分毫。

可是今日,他不仅身上带伤,连眼睛都不清。

殷雪辰一个不慎,从马背上跌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新伤加上旧伤,让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撞倒他的人端坐于马背之上,笑闹着拎起灯笼,火红的灯光照亮了他们年轻的面庞。

“哟,原来是世子啊?”说话之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仿若太监,“怪我有眼无珠,还以为撞上哪家漂亮的小娘子呢!”

其余几人哈哈大笑,目光肆意地落在殷雪辰的脸上。

殷雪辰低咳几声,缓缓松开捂在嘴前的苍白手指。

他面上带血,眼尾文花,在赤红色的灯火映照下,活脱脱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妖气的妖精。

说话像太监的人霎时禁了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喉结滚动,连续咽了好几口口水:“世子当真是……天人之姿。”

“南宫棠,你在说什么胡话?!”骑马立于南宫棠左侧的公子哥闻言,怒喝出声,“你可别忘了,如今的荣国公府,是个什么处境!”

“左治兄说得对。”南宫棠恍然回神,连声告罪,“小弟一时不查,居然被这即将沦为阶下囚的世子迷昏了头,实在是不该!”

南宫棠说完,继续恋恋不舍地用隐晦地目光描摹殷雪辰的面容。

左治有所察觉,不屑嗤笑:“南宫棠,你若真喜欢他的脸,就等他下了狱,向摄政王殿下讨了便是。”

“左治兄高见,小弟受教了!”南宫棠喜上眉梢,连连拱手,“只是今日之事,家父并不知晓,也不知摄政王殿下那边……”

“我爹乃摄政王殿下钦点的大理寺卿,你们怕什么?”左治见众人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不耐烦地嚷嚷,“我爹亲口和我说,殿下在朝堂之上直言,要将荣国公府留到最后慢慢解决。你们难道听不出殿下的言外之意吗?”

“还请左治兄指点一二!”

左治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管还在咳血的殷雪辰,拽着缰绳,慢悠悠地开了口:“殿下摄政至今,朝中落狱官员不计其数,可哪家落狱前,殿下多看过一眼?”

“而今,偏偏点名荣国公府,那是在暗示,我等效犬马之力的机会来了!”

“殿下不仅仅要荣国公府覆灭,更要羞辱此等不知廉耻的乱臣贼子!”

“我等既为殿下鞍前马后,自然要为殿下解忧!”

左治狗屁不通的解释竟然真的说服了一群酒囊饭袋。

他们皆是屈从于赫连辞的官员之子,自以为是地打着摄政王的旗号,想要“替君分忧”,早早埋伏在荣国公府四周,守株待兔了几日,终于盼来了翻/墙而出的殷雪辰。

“殷小世子,对不住了。”左治狞笑着拎起马鞭,“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但我永远记得,三年前,就因为我与旁人说起你的面容时,用了‘妖媚’二字,你便当街用马鞭抽了我十下,今日……双倍奉还!”

坐在地上的殷雪辰用拇指揩去了唇角的血,讥笑抬头:“原来是你。”

左治得意颔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试图从他的面上寻出一丝半点的胆怯:“不知世子当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啊?”

“不曾。”殷雪辰扶着墙,摇摇摆摆地起身,“只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件事。”

左治:“什么?”

殷雪辰:“废物,终究是废物……过了多久,都是废物!”

左治大怒,拎着马鞭的手重重落下。

尘土飞扬,殷雪辰险险躲过这一鞭,却也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再次咳出一口血。

他眼底兀地涌起浓重的赤色,在逐渐靠近的马蹄声里,握紧藏于袖中的匕首,笑得决绝:“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就算今日,他殷雪辰没了命,也要把这几个羞辱他的废物斩于马下,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