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全对。
正因为太过正确,才让慕峤骇然不已。这身世全天下除了慕峤自己,应该只有皇帝和十月两个人知道!陈震怎么会……
“可惜,”陈震摇摇头,“可惜这只是个故事。”
“故事?”慕峤终于没能冷静到最后。他大怒呵斥。“混账!”
然而陈震只是淡然一笑。
“这当然只是个故事。因为——这故事就是我编的。”
“呵呵呵,”陈震开心地笑起来,是那种成功愚弄了别人的得意的笑:“这故事是我编的,我跟你的养父——可也那都勒一起编。都勒的父亲、妻子、三个子女,都死于中原人之手,他怎么可能为中原养育一个皇子?他甚至痛恨所有的中原人,能够留你一条性命,还让你成为可也那部的头人,他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慕峤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自己的身世是编的?而且是父亲跟眼前这个人串通好一起编的?!
“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陈震将军,你这样诋毁污蔑一位死者,真是殊为无礼。”
“哈哈,这并不是我编的。你应该能够想到才是?我是边镇的守将,你的身世如果是真,那么你养父应该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才是,我这个‘敌人’又如何能够得知?实际的情况是,我跟你的养父虽不是什么故交,却也相识多年。那时候我在边镇服役,只是一个营头,但因缘巧合跟可也那都勒倒是认识……你不知道,我这个营头的身份,也是太子殿下提拔起来的。”
陈震眼神空远,是在回忆往事。他说提到的“太子”当然不是眼前的慕峤,而是先前的“废太子”。陈震只言太子而不称“废”,足见其对废太子的尊重。
“太子殿下为人谦恭冲和,礼贤下士,对我这么个小兵都尊重有佳。当初我犯事在边镇被罚,眼见就要剥离军籍,刚好那时候太子殿下前往边镇视察,经手了这件事情,让我戴罪立功。我在草原上砍掉了十二颗人头,重新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也由此跟殿下建立起私人的联系。后来我在边镇屡有功迁,没想到殿下远在京师,也能注目,并给予我大方的提拔。可就在我刚为营头不久,京师就发生了变故。”
陈震怆然摇头:“多好的太子,如果是他当了皇帝,天下何至于此!太子被废,全家罹难,我当时悄悄从边镇回京,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可惜我终究来晚一步,等我抵达京师,太子一门已经别无活口,只有一个最小的孩子被个受了重伤的仆人匆匆带出,而那仆人恰好曾与太子在边镇视察,故而认得我。临终之际,他将太子的幼子交托给了我。”
慕峤身形微微一颤。
陈震所说,与慕峤所知,到此都基本契合。养父可也那都勒就是这么跟慕峤说的。只是养父说的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仆人将慕峤带出的京师。其实慕峤先前也有困惑——养父远在塞外,太子的仆人要委托人也应该在中原找个地方委托,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草原呢?
陈震这么一解释就合理多了。可是——难道说是陈震救了自己么?
陈震看出他心中猜测,轻蔑一笑:“你可别想多了,我救的可不是你,而是真真正正的太子之子。我带着那可怜的孩子连夜逃出京师。天下这么大,我也只有北边的军镇可以去。可惜天不悯人,时值隆冬,天降大雪,我带着那孩子在学里面策马一天一夜。结果连马都走不动了。第二天一早,终于风停雪散,我赶紧想找地方投宿,给那孩子喂口热汤……”
“呵,”陈震痛苦地摇头,“可这才发现,他已经全身青紫,被活活冻死了。”
慕峤的内心也仿佛冻住。
要说他现在的心情是个如何的感受,倒是与那可怜的孩子有戚戚之感。
不,太可笑了。那个孩子不应该正是他么?
“哼,一派胡言。”慕峤呵斥陈震。
“胡言?你还没弄明白么?你不是什么太子之子。”
“如果我不是太子之子,那我背后的七星痣又是怎么回事?这七颗痣宗正府玉牒有记载,皇上正是因为这七颗黑痣才认出我的。”
“呵呵呵呵呵呵……”陈震大笑起来,“原因非常简单——你那不是什么黑痣,而是七个疮疤。这七个疮疤,就是我给你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