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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有些出神。

这是顾北为了报复他上次的举动,故意搞的恶心人的事。

他想不明白的是,顾北怎么知道他不在泗水街?

还是他去容家的事被别人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想起上午去容家,外公跟他说的话。

“顾矜,外婆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她还在生你父亲的气,我们就你母亲一个女儿,你母亲从小被我们捧在手掌心长大,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以前你父亲没钱做生意,你母亲拿出嫁妆补贴他,把自己的陪嫁赔进去了还不算完,又回来找我们拿了钱。”

“你父亲生意失败多少次姑且不说,你母亲这么全心全意对他,他却在外面……”外公说到一半,眼中隐约怒火涌现:“顾矜,那个野种跟你相差不到三岁啊!!!”

“你母亲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却这样对你们母子俩。”说到最后,容老爷子竟有些哽咽。

顾矜视线始终落在床上的外婆身上,可自他进来,外婆就一直背过去,连个正脸都不肯给他。

外婆还在生气,不是气他,是气他父亲,气顾家。

如果没有容瑟,哪有现在的顾家?可容瑟不在了,有人拿着她用钱砸出来的顾家肆意挥霍,而她唯一的儿子,只能龟缩在一个偏远小街。

不愿看到顾矜,是怕看到他和容瑟七分相似的脸伤心,也是怒其不争。

“顾矜,”外公叹了口气,记忆中一向笔挺的身躯也佝偻起来,鬓边白发丛生:“容家的家业迟早都要留给你,可顾家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该去拿回来。”

他也清楚外公这次叫他回来的意思,他不能总是躲在泗水街,也不能把顾家的家业拱手让给顾北母子,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窝在泗水街继续颓废下去,容家也不会再认他。

容瑟的离世不仅对容老爷子夫妇打击大,对顾矜,也同样如此。

八年了,整整八年,容瑟刚离世的时候,顾庸还没把顾北母子带回来,容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些事,他也完全不知情。

头两年,他还能和顾庸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可在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后,父子俩彻底闹翻,顾庸趁机把顾北母子俩接了回来,顾北直接去顾氏集团接任职务。

他没有明确和容老爷子表示会不会回去,只是说了句:“外公,您给我点时间。”

他不想回顾家,他嫌脏。

傍晚,街灯亮起。

俞舟照例来席朗这儿帮忙,熟练的打包烤串,他问:“听说今儿有人来闹事,狗大户摆平的?”

“什么狗大户?”席朗瞪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辞,那是我财神爷。”

“瞧你这狗腿样。”俞舟嗤笑两声。

“顾哥呢?”俞舟四处看了看,躲哪儿偷懒去了,还是又找林句打架?

“我怎么知道,”席朗忙着给烤串刷酱料:“不过顾哥今天心情不太好,还从我这拎了几瓶啤酒走。”

“借酒浇愁啊?这可不太像我顾哥风格。”

小巷里,昏暗无灯。

顾矜坐在不知道谁家门口的石阶上,弯曲着腿,靠着门叶。

他脚边是几个空瓶,随意倒在地上,七零八落。

今天是下弦月,他左手握着酒瓶,手腕搭在膝盖,惨淡的月光映在他瘦削的下颌,右手指间有猩红光影跳动,明灭不定。

抬手想把烟送到嘴边,手腕传来钻心的疼,他面不改色,深吸一口,仰着头,缓缓吐出烟雾。

幸而站在巷口,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双手插兜,止步不前。

这时,顾矜突然偏头,朝她扯出一抹微笑。

“大小姐。”

“聊聊?”

幸而在他身边坐下,闻到烟味,又换了个位置,去了他左侧。

顾矜随手将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喝了口酒,问:“来一瓶吗?”

幸而摇头。

“我不喝啤酒。”

顾矜扯了扯嘴角,放下酒瓶,“站那多久了?”

“刚来,”幸而说:“寄风跑出来了,喊它回家。”

顾矜“啊”了声,突然把头埋到□□,情绪不明。

片刻后,他闷声笑骂道:“原来我他妈活得还不如条狗。”连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