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晏初水这个人,会有人情味?
不给她继续发散思维的机会,晏初水趁热打铁,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理解你拒绝我的原因,毕竟我们十多年没见了,可你去相亲,认识的人会更陌生,与其选择其他的人,还不如是我。”
“为什么还不如是你?”许眠的睫毛扇了扇,似懂非懂地问。
关于这一点,晏初水自有他的骄傲。
论家世、论相貌、论能力……不,这些都没用,要想打动许眠,就得从她想结婚的根源出发。
“你想结婚,不就是想拿回黄老师留给你的东西吗?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念想对不对?”他循循善诱道。
其实想明白这一点后,晏初水是感到欣慰的,这说明她不是彻彻底底的不求上进,还是有一些追求的,算不上千里马,也是匹斑马。
各参一半吧。
许眠被他说中心思,不自觉地睁大了双眼。
她是一个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外孙女,分不到财产合情合理,她也没什么抱怨,唯一贪念的确实就是一点微小的念想。
“你别忘了我是谁?”晏初水双手环臂,神色傲然。
屋内的白炽灯将他照得清清冷冷,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字画就是字画,人是很难有一席之地的,然而就是在这样纯粹的世界中,晏初水是说一不二、坐拥天下的王者。
许眠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可是墨韵拍卖行的老板啊!当年晏家刚转行做拍卖,因为有一层师徒关系,所以曾买过一大批黄珣的作品作为收藏,十二年过去了,除了殷同尘上次拍出的那组行书五言联外,墨韵的库房里还有不少黄珣的书法作品。
她心心念念的微小念想,晏初水却有整整一柜子。
令、人、发、指!
“不光可以看,我还可以送你。”晏初水放低肩膀,向前进了半寸。
他有着让人无法靠近的距离感,可同时又拥有让人信服的力量,绝对的正确,绝对的权威,以及绝对的诱惑力。
对许眠来说,一张并非出自黄珣之手的残画,哪里比得过黄珣本人的墨宝更有意义,更有念想?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晏初水,瘦弱的肩膀开始轻轻颤抖。
为了加强这份力量,晏初水极为大方地伸出双手,他从八岁就开始练书法,长期握笔施力,使他的手指比旁人要更长一些,十指张开时,非常的好看。
“十张”他说,“作为聘礼。”
这份聘礼是相当的大,大到许眠久久合不拢嘴,看着她满口细白的牙齿,近乎呆滞的眼神,以及感动得快要流出鼻涕的红鼻子,晏初水觉得贪图美色这个理由还是牵强了一点。
早知道就说他想传宗接代了。
许眠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的,“那件事我马上就想!结婚、结婚是可以的!”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哭出来,泪水蒙住双眼,最后涌出眼眶,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既有感动,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羞愧,“初水哥哥,其实我、我知道的,我觉得我的美色应该没有那么多……”
晏初水微笑。
谁说不是呢?
好在他想要的是他的白月光,许眠只是一个赠品,谁会对赠品挑三拣四?纵然是他,也会有这样的包容。
赠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激动地说:“有了外公的字,我都不用去找舅舅了……”
嗯嗯嗯???
这是什么穷且豁达的胸襟?
“不行!”晏初水大吼一声。
许眠吓得鼻涕一吸,不知缘由。
“那可是你的嫁妆!”他拍案而起,义正辞严地说,“那可是……”
“是什么?”她抽泣着问。
晏初水顿了一下,抬手就戳向她的脑门,戳一下,说一句,“是什么?是有意义的东西!既然是黄老师给你的嫁妆,就是对你婚姻的祝福!祝福,懂不懂!”
“哦……”
许眠懂了。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带着楚楚可怜的卑微对他说:“那我就把祝福送给你吧,初水哥哥!”
天籁之音啊。
晏初水当即就圆满了。
眼前的许眠又哭又笑,眼圈红红的像只兔子,他再次肯定了自己对她的判断——人傻安全。
假如一定要结婚的话,晏初水想,那么和她结婚,确实不算糟糕。
人生在世,安全第一。
于是,很难得的,他伸平手掌,放在许眠那颗圆圆的脑袋上,先是前后移动,然后左右移动,算是在抚慰她。
小姑娘柔软的卷发在他手心来回摩擦,荡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点痒,还有点舒服。
是超值赠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