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水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许眠的决心,因为从檀城回来,她直接一个人住去隔壁,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哦,说了一句。
她说,等冷静期满,就去民政局签字。
晏初水掰着手指算了算剩下的日子,恨不能把一天劈成七天过。
殷同尘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老板实在是分裂得厉害,好在墨韵的股份已然赎回,公司保住了,他的前途自然也保住了。
所以呢,老板再分裂,他也得夸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顺便出谋划策。
“老板,你现在这个情况吧,用一句俗话,那就是……”
“嗯?”晏初水挑眉看向他,“什么俗话?”
“逃跑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
“不过,希望还在!”趁着晏初水没掀桌,殷同尘急忙调转话锋,“所谓烈女怕缠郎,你不想离婚,只能缠她。”
晏初水放下拳头,似乎有了思路,“就像她以前缠着我那样?”
“对!”殷同尘扼腕,“就像她以前缠着你那样,不过……你会吗?”
会……
是肯定不会的。
但他可以学嘛!许眠纠缠他的那些伎俩,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葫芦不会画,对着描一个瓢有什么难的!
当初搬进隔壁,许眠带的东西就不多,半年过去,她也只添了一些衣物,收拾起来并不难,她大概估算了一下,下单网购了四个大纸箱。
晚饭她叫了外卖,但吃了两口,就盖上了。
接着是去洗头洗澡,末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整个人是局促不安又无所事事的,一时乱七八糟,一时又空落落,隐隐有一种情绪上涌,她想压住,却还是没压住。
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
先是很慢,尔后又急又凶,那种失去心魂的感觉在孤独时分外强烈,她捂住胸口,疼得难以呼吸。
门铃忽然响起,许眠愣了一下。
胡乱地抽了几张纸,把眼泪擦干,她看似平静地走过去。
门一开,她呆住了。
晏初水立在门口,准确地说,是楚楚可怜地立在门口。
身上的黑色睡衣扣错了一颗纽扣,领口开得很大,说是出卖色相也毫不为过,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短发湿漉漉地垂着,白皙的脸庞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长得极好看,想勾引人,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勾引的对象,也得有心才行。
此时此刻,许眠看到他这副模样,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好像有那个大病哦。
哦,他现在确实是发病期,还没完全康复。
“初水哥哥,你有事?”她困惑地问。
晏初水神情怯怯,不敢抬头——用一八五的身高对着一个刚过他肩膀的小姑娘弱不禁风地求助,“我怕黑,一个人不敢睡觉……”
非常好的理由,但又非常不合理。
“你以前不都是一个人住的吗?”小姑娘犀利地反问,没记错的话,他的床头还装了警报器呢!
“呃……”
晏初水吞了一下口水。
“我现在不是患病期么……”
别人都是讳疾忌医,他倒好,对自己的病情一向很主动、很积极。
“那你可以吃药啊。”她说。
“药有副作用。”大约是急了,他抬头大声说,一下子就看见她哭红的双眼,“你哭了?”
许眠当即别过脸去。
“我困了。”她解释,“所以正要睡觉。”
“那我陪你睡啊!”他一边说一边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到身前,他果然是抱着被褥来敲门的。
一如她当初那样。
许眠眨了眨双眼,看穿他的用意。
她能够感觉到晏初水的不想离婚,她甚至能够猜到,他或许是恢复了记忆,又或许是理清了感情,可那又如何呢?
她已经倦了。
“好啊。”她将门全部拉开,大大方方地请他进去。
晏初水神色大喜,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学习能力如此强大,第一次尝试居然就成功了?
然而下一秒。
大门嘭地关上。
门外的许眠丢下一句话,“你睡吧,我去何染染家。”
“……”
抱着被褥的晏初水石化了。
当初的葫芦可不是这么画的呀!她怎么可以临时改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