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就不必了。
你这话忽悠其他人还行,忽悠我就不必了。”
“此言差矣,我还真没忽悠你。
若你觉得我有说错的,可以指出来。”
“哼。”
司阳冷笑一声道:
“其他的不论。
你一个邪祟,现在竟想和我拯救人类。
是我不认得你了,还是你自己不认得你自己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邪祟。
我确实想灭尽诸天万灵。
但怎么杀、杀了之后如何。
就不在我的考虑之中了。
换言之。
若你用张英的办法实现天下大同。
那和我、乃至所有邪祟都是同行者。
虽然我们最终目的不同。
但我们要做的事高度重合、且无冲突。”
“按你的意思,你也觉得张英的手段。
带给人类的只有灭亡?”
司阳说道。
邪祟回答道:
“……确实如此。
但灭亡并不代表绝对的坏和恶。
若生来就要忍受苦难,那为何还要生?
若肉体会带来痛楚,那为何还要肉体?”
“诡辩方面,你确实一个好手。”
司阳点点头,似乎很认可邪祟的语言能力。
“但很可惜,你遇到了我。
确实,生会面对苦难,肉体会带来痛楚。
但生也会遇到幸福,肉体也会产生愉悦。
你说的不过是因噎废食。”
“可构造一个脱离肉体的精神世界。
就只剩美好、远离一切苦难和痛楚了。”
“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司阳摇头道:
“你口中世界的美好,可以确定为一种绝对的好。
可问题是,有绝对的好坏么?
和善恶一样,评价好坏的标准也是人定的。
这些标准,既来自个人意志,也来自社会共识。
因此它没有绝对、不会一沉不变。”
“我……有点没懂你的意思。”
邪祟说道:
“就算如你所言,那又能怎样?
难道就不能按你的理想,构建一个完美世界么?
难道你不觉得张英构建的世界很理想么?”
“首先,我并没有这个资格。”
司阳说道:
“我只是一个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代表不了众生。
有人认为忠君是臣之本。
而我认为皇帝不应存在。
有人认为身体肤发受之父母。
而我认为自己是自身的主人。
至于全社会层面的道德,我更没有资格界定。
我认为人的社会权利应当平等。
既然每个人都是社会的参与者、一份子。
那每个人都应该参与到道德标准的制订和评判中去。
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会满足所有人。
肯定会有很多人妥协。
但这总比我一个人去规定要好。”
“你这……”
邪祟声音有些怪异道:
“我怎么感觉……
你比张英那小子还不切实际。
其他的姑且不论。
人人平等?
你不觉得这是笑话么?真的能实现?”
司阳回答道:
“也许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绝对平等。
但我相信。
能在不断追求绝对平等的过程中,达到相对平等。
这就涉及到了第二点——
社会是在发展的。
同时道德也会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
张英的世界确实看似美好。
但在我看来,也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哦?”
邪祟的声音高了起来:
“有点意思。
你有特别的见解?”
“人类的碰撞——
不论是肉体、还是思想上的;
不论是和同族的,还是和客观自然的。
确实可能会带来伤害。
但也会摩擦出孕育新事物的火花。
过度的争斗确实会带来毁灭。
但适度的争斗,会带来进步。
而若一个完全和谐、失去碰撞的社会。
那必然是一潭停滞的死水。
而这,绝对不是我想追求的。
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
我并不想实现什么理想国。
我甚至不认为它真的存在。
但我相信,人类能不断地碰撞中,不断地走向更高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