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晴三人沿着古朴的街道往同福客栈的方向走去。
晚霞如锦,点缀在蔚蓝的天空上,橙红色的霞光下,大同府内仍然是一片繁华之色。
与清河镇那边店铺习惯性早早地收摊不同,大同府内的各家商铺往往会营业到夜禁的暮鼓即将敲响,那些掌柜的才急急忙忙地指挥伙计们关门闭铺。
可惜除了云婉晴,剩下的两人都没有心情去游赏这热闹非凡的景象。
池思瑜眼见着已经离开楚家所在的地区,终于开口说道:“小晴,最少得两千两,你......”
两千两什么概念?之前村长让宋春红赔给云婉晴三两银子就如同剜掉她的肉一般,一两银子已经足够一户农家生活一个月了,清河镇里一座两间两层的临街铺子也只需五十两左右,两千两完全能够买下清河镇的一整条街。
云婉晴的脸上不见一丝愁苦之色,她仍然淡定地说到:“瑜大哥,街上人多耳杂,我们还是回客栈再说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一直拉着姐姐的手的云璐忍不住又抓紧了一些,他的手心有些冰凉,云婉晴立马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她看了眼自从离开楚家后就一直低垂的小脑袋瓜儿,蹲下身子看着云璐的眼睛:“小璐,告诉姐姐,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云璐半晌未曾说话,待云婉晴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姐姐,小璐......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云婉晴鼻子有些发酸,一直以来云璐都表现得太乖了,他早就从村人的闲话中知道自己并非云家的亲子,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永远都先担心自己是不是又给家里惹了麻烦。
她揉了两下云璐的脸蛋:“你怎么会怎么想呢?小璐才不是麻烦,是老天爷见我们家缺一个送福童子,所以就把小璐送来了呀!”
池思瑜自知失言,一把将云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小脑袋瓜里成天胡思乱想什么呢?瑜大哥跟你姐说的又不是你的事情,走走走,瑜大哥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啊?”
“好......”
虽然两千两银子的话题被即使岔开,但是云璐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所以兴致一直都不太高。
他们回到客栈,大堂内完全没有饭点时应有的热闹景象,只有零星两桌食客正在用餐。
云婉晴看着一直闷闷不乐的云璐,便打算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借用下厨房,她好做些云璐爱吃的菜来哄他开心。
同福客栈的掌柜手下敲打的算盘,疑惑地抬起头来:“借厨房?”
云婉晴笑容满面地又说了一遍:“对,我可以借用下厨房和食材吗,您把钱算在房费里就好。”
她并非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往日里也有那些小书童跑来借厨房好打打牙祭。所以掌柜闻言后只是打了个哈哈,然后就爽快地应承下来,唤了个小二将她引到后厨去。
同福客栈的后厨很大,配置上也比云家要豪华很多,当初建设时应该也是想弄好餐饮这一方面的。
可惜的是它紧邻着白鹿书院,书院里满满地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的书生。这些书生能偶尔从书海里爬出来,想起来点盘菜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掌柜的都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不奢望一天三餐他们能在自己的客栈里用餐。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同福客栈如此大的后厨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云婉晴跟着小二到达后厨时,客栈厨房的大师傅正在慢悠悠地用大灶给前厅的两桌客人炒菜。
他听完眼前这个黄毛小丫头的来意,随手指了下厨房一角的小灶:“你就用那个吧,这边大灶的锅你也甩不起来。”
云婉晴看看自己虽然养了不少时日,但是依旧瘦弱的小身板,只能羡慕地看了一眼那口大锅,就转身去挑菜了。
她在堆放着各种食材的区域绕了一圈,同福客栈虽然吃食方面的生意不太好,但书生大多挑剔,掌柜的为免不时之需,每天都会少量地备上各种不同的食材。
云婉晴最后拿走的食材并不多,跟在一旁的小二迅速记了下来。
“一条草鱼、半只鸡、豆芽、油麦菜......云姑娘,这草鱼和鸡需要我找个帮厨给您处理一下吗?”小二记完后贴心地问道。
云婉晴浅笑一声:“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小二挠了挠鼻子,还是叮嘱了一句:“那您可当心着点,这鱼早上才送来的,力气正大着呢!您需要帮助的话,唤我一声就好。”
待云婉晴又一次点头确认要自己上手后,小二就退到了一边。
云婉晴早就看中了一条三斤左右的草鱼,她把两只袖子高高挽起,拿起一旁的网兜,屏住呼吸,眼疾手快地就把那条鱼给捞了出来。
随着“哗啦”一声,鱼在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就已经随着网兜脱水而出。它这时才反应过来,开始甩着尾巴来回挣扎。
云婉晴稳着手臂,没有被那股甩动的力道给带走。她小小地在心里自豪一下最近锻炼的成果,这幅身体的素质已经比她穿来的时候强健了不知道多少。
宰鱼刀厚重的刀背“啪啪”两下,那条草鱼就已经眩晕过去。云婉晴迅速把它从网兜中掏出,开膛破肚,刮掉鱼鳞,清洗干净。一系列的动作都相当的干净利落,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她这一番快准狠的操作,让一旁的大师傅和小二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巴都惊吓得微微张开。毕竟云婉晴前后转变实在太快,那张温婉可人的脸此时已被一种杀伐果断的神色给取代。
处理好的草鱼被一刀剁去头尾,去除大刺,鱼肉被改刀成极薄的数片,被放入碗中腌制。
从云婉晴杀鱼起,就一直偷瞄着她动作的大师傅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暗叹:好俊的刀工,自己即使做了十几年的菜,也不敢说有这种能耐,后生可畏啊!
云婉晴的动作十分迅速,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三杯鸡那醇厚的酱香味就已经裹着水煮鱼鲜香麻辣的味道,从厨房蔓延到整个客栈里。
当三杯鸡还在砂锅里焖煮的时候,水煮鱼已经率先出出锅,均匀地撒上她秘制的刀口辣椒[1]和蒜蓉葱花,然后泼上一大勺被烧到冒烟的菜油。
随着“刺啦”几声,一股浓烈的香辣味被彻底激发出来,火辣辣的喷香味道瞬间席卷了整座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