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仿佛正在上演一出荒诞喜剧,我本是一个观众,可以安静的欣赏那些聚散、悲欢与离合,但我好死不死的非要自己跳上去全心全意的表演,只演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悔之晚矣还不知如何才能收场。我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妖怪,一摔杯子站了起来,对她大声道:“你疯了么?”周倜只愣愣的看着我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你喝醉了么?”妖怪手持酒壶,一如往常的平静。 “说要做周倜女朋友的是你,现在要和秦大川结婚的也是你。你当这是小孩子玩游戏过家家说说就算?” 胖子和猥琐也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妖怪。 “为什么不可以?”回答得倒妙。 我带着醉意,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踱来踱去。我冲她吼道:“可以,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空气中的酒精,身体里的怒火都让我无法平静。 我大步走到妖怪面前,一把拽过她的手。妖怪被我拽得一个趔趄,我迷蒙着双眼,努力咽下开始泛滥的唾液,大声的说:“所以你又要说这些对你没有意义是么?你又要说你弄不明白对么?那好,我不需要你明白。我就问你一句话。”话到嘴边,我却说不下去。 道理我都懂,可这一次我却犟得像一头蒙着眼睛的蠢驴,谁都拉不住的向悬崖边奔跑而去。我想,好得很,今晚这么热闹,反正也不差我这一个了。我终于开口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不要和他结婚,行不行?” 妖怪神情古怪的瞟了一眼秦大川,利落干脆的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实在邪门,我和周倜不约而同的将高悬于顶的石头用力撬下,然后重重砸在了自己脚上。奇怪的是,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我竟然并没有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小小的心脏变得有点轻飘飘的,半天找不着方向,也落不了地。 我沉默良久,终于对她说:“孔雀,我不大方,我很小气的。我脾气差也容易嫉妒。所以,我这里你不要再来了,收拾东西走人吧。”我勉强拾掇起残存的尊严,说出了最后的狠话之后转身离去。经过秦大川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歪了一下脑袋,顿时让我联想起了某种鸟类。他看着我,眼睛闪过一丝犀利凶狠的光,但转眼间又淹没在一片昏暗的木讷浑浊之中。 也许是老天觉得今晚还不够热闹,便又暗戳戳的加了一场戏码,终于在我离开之前让剧情攀上了顶峰。 刚刚走出几步,那行踪诡秘的头疼便袭击了我。这次的头疼来得格外猛烈,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我扑倒在地上,像垂死的蚯蚓一般蜷缩翻滚。在昏厥前的瞬间,我意识模糊的向妖怪伸出了手。可是,酒席要散了,妖怪要走了,没有人能抓住我,我的五脏六腑开始燃烧,终于身不由己的向万丈深渊滑落…… 半梦半醒之间,有一只手轻轻的覆上了我的额头,我在烈焰中终于找到一丝清凉,求生的欲望让我拼尽全身力气向那丝清凉靠了过去。终于,凉意越来越强,如一场倾盆大雨浇灌在干涸龟裂的大地上,焚烧我的烈火渐渐熄灭。我终于疲惫的睁开眼来,发现刚才喝酒的伙计们全都围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胖子摆摆手道:“你突然发烧昏了过去。”他犹豫着又说道:“妖怪说你很快就会醒来。”我听罢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浑身骨头酸疼,只好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坐了起来。 妖怪斜倚在门柱旁,不易察觉的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的说:“我马上就走。”说罢便欲转身离去。胖子、猥琐和萝卜闻言便不满的鼓噪起来,纷纷站起身来挡住了妖怪的去路。萝卜带着酒意激动的说:“妖怪,姐……哥哥我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秦大川?”妖怪却并不回答。 萝卜几乎吼了起来:“妖怪,你不喜欢他,你就不能嫁给他,这事还用我说么?你这姑娘是不是傻?”妖怪的背影略一停留,随后拨开萝卜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我颓唐的垂下了脑袋,像快要淹死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呼出带着酒精的空气。热闹的酒席还未散场,满屋都是神情关切的眼神,我却觉得眼前的世界终于又变得悄无声息了。 这件荒唐事发生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周倜终于找到了我。进门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我不想理他,只挥挥手让他滚蛋。结果周倜没有滚蛋,反而堵到了我面前。我推了他一把,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说:“她不在网里。” “你说什么?” 我喝了一口酒,无奈的说:“她和我们不一样,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和我们到底哪里不同。我只能说,她不在网里。” 周倜疑惑的看着我,我只好又解释道:“我们的生活就像一张网,咱们都是这网里的蜘蛛。所有的说话行事大致都在这张网里,蜘蛛们碰了面,只需要动动脚下的蛛丝就能大概判断出对方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可是妖怪不一样,她不在这张网里。她好像自己另外织了一张网,所有行事都只存在于另一张网中。我们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想法来推断她的想法。” 周倜激动的走来走去,摇摇头说:“我不管什么网不网,也他妈不管她是蜘蛛还是蝴蝶,我只要见她,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没有。”我斜眼看着周倜说道:“没有办法,没有用。你千方百计费尽心机,她只会奇怪你为什么急着找她。” “她有病?你把她说成了一个疯子。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你,都特么爱上了一个疯子?”周倜开始变得愤怒,他走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气急败坏的瞪着我。 我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他后退几步,碰倒了桌上的酒瓶,猩红的液体洒落一地。 我嘲讽的看着他说:“就算是,也都特么自找的。” 周倜默然,只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子发愣,忽然间却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早已习惯了周倜天马行空的奇怪想法,于是平静的喝了一口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艹”周倜笑得直喘气,他说:“这下完了……” 周倜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轻咳一声道:“刚才你说她是疯子,你猜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然而我并不想猜。 周倜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居然觉得一阵安心,我想那样也好,那样我就可以养她一辈子了。”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看倒是我疯了。” 他渐渐收起笑容,正色道:“她哪里疯,她……” “只是理解不了我们人类的感情。”我脱口而出。长久以来深埋在心底的困惑,忽然间有了答案。 “我们人类……”周倜似问似答,语气渐渐消沉了下去。 显然,在这之下还有更深一层的疑问。可我和周倜终究不愿再细细探寻,只是沉默的站在各自的角落里,不再说话。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不停闪现着“秦大川”三个大字。我愣了一下,随后接起了电话。 “在你房间的对面,有一座长满月度菊的山坡,你到那里去,我有话要跟你说。”秦大川的话来得突兀而离奇。 “我并不想听你说。”我有些倦怠的揉了揉太阳穴,懒懒的回道。 “你不想见她?”他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往常的谦卑与恭敬。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手却不自觉的将电话越捏越紧。 “无论我想干什么,你都会来的,不是么?”秦大川在电话那头“呲呲”笑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忙音。我瞪着窗外的夜空,一时间犯了踌躇。 半小时后,我站在开满月度菊的山坡上,眼前是忽而躁动,又忽而宁静的山谷,还有棉花糖一样的月光。我看着山巅的流云滑过月色,向着花与河流的方向匆匆而去。风穿过我的身体,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出门没穿秋裤。 想我沈致,吊儿郎当到如今已堪堪三十,出淤泥而自染,近墨者黑成了炭。风风雨雨,情情爱爱经得许多了,早以为自己是吃得咸,看得淡,向来讲究的是去来且随缘,姿态要好看。可现如今竟然过不了妖怪这道坎。看来劝人慰己的话做不得数,不过心的感情也当不了真,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什么不解释不强求都是假,那是必须要疯到底,必要寻一个结果的。 那时的我不停吸溜着将要掉下来的鼻涕,暗自咒骂着秦大川。正百无聊赖之际,忽见秦大川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声响,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某种正在捕猎的猛兽。 不等他靠近,我便急急问道:“她在哪儿?” “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秦大川一改往常朴实谦恭的模样,语气古怪又傲慢。 他一面打量我一面自语道:“孔雀也真是死心眼,如果凤凰不在了,又有谁能拘得了她?到时候想把这海掏空了也行,想把这天地翻个个也行,岂不痛快?”说完又如夜枭一般桀桀笑了起来。 我虽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可也能感觉到危险正向我袭来,然而那丝微小的希望还活在我的心里。我于是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哦,等一下。”秦大川说着便将手伸进了裤兜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在好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他终于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物件,向我抬起了手臂。 山风乍起,月亮终于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我借着月光,一眼瞥见秦大川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枪! 我心中大骇,慌不择路的转身狂奔。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慌乱之中被杂草绊住了腿,整个人身不由己的摔倒在地。我心中焦躁,拼命蹬踏着缠在脚上的野草,谁知越是挣扎那草却缠得越紧。我心道:“糟糕。”急切之中向后回望,却只见秦大川已在我身后,向我举起了枪。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忽然飞出一块石头砸在秦大川脑袋上,秦大川一枪射偏打在了泥土里。我沿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倜从黑暗中窜出来,大声喊道:“沈致,快跑!”秦大川暂不管这半路杀出来的援兵,立刻扣动扳机向我射出了第二颗子弹。 枪声响彻夜空,我动弹不得,只能在长叹一声,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己的心被打了一个大窟窿,一大团带着血色的雾气从窟窿里汹涌而出,在月色中渐渐汇成了妖怪的剪影,随后又被一片金色的光芒撕得粉碎。 我的脑子下意识般开始倒数,奇怪的是数到零时,我发现自己的眼珠子还在眼眶里不停的转悠。我想着,难道一时半会死不了?只好又睁开双眼,可这不看则以,一看就结结实实吓我一跳。只见一颗飞速旋转的子弹悬空停留在我的眉骨前方,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扯住,无法再前进一步。 在清冽的秋风中,我紧紧揪住身旁的野草,冷汗湿透了衣衫。 整个世界如混沌初生般空寂辽阔,时间被悄无声息的魔鬼魇住了。一切画面都成了毫无意义的胶片,从我的脑子里一帧帧的拉了过去,留不下一丝痕迹。所以当我在明澈的星空下,看着一个女人拨开月度菊向我走来时,我的眼前只浮现着她满头乌黑的长发,轻盈有力的身体,和永远捉摸不定的一丝诡谲。月亮从天上静静的照着这片山岗,山中草木的水汽氤氲,萦绕弥漫在她的身旁。夜色中,她慢慢向我走来,让我想起了麋鹿、豹子、或者吃人的林中精灵。我想,这就是那个时候的妖怪给我的感觉。 妖怪笑着对我说:“沈致,你还好么?” 在死亡般的寂静中,周倜从旁边蹦了出来,一把拉住妖怪的手大声喊道:“他有枪,快跑!”妖怪却站只在原地纹丝不动,随后将手轻轻的从周倜手中抽了出来,看着秦大川的背影不再说话。 秦大川拿枪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苦笑一声,转身道:“孔雀,你非要和我作对么?” 妖怪微微皱了皱鼻头说:“你想干什么我才不管,可你要杀了他,那可不行。” 秦大川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早知道我不是秦大川?” 妖怪笑了笑道:“不等你自己漏了马脚,我怎么放下心来动手?你的手段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你说是么?” 秦大川五官扭曲的笑了起来,道:“真是巧了,不等到凤凰的元神发作,我也不敢贸然动手,在你的面前,我的机会可不多。” 妖怪向着秦大川摇了摇头,又问道:“既然你占了秦大川的身体,想必他早已经死了?” 听妖怪和秦大川的对话,似乎并不是正常人的路数。我和周倜不由得疑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隐隐觉得这兄妹俩可能与常人并不一样。 那不知叫大鹏还是秦大川的人却怪声怪气的说:“蝼蚁活得再久,也终归是蝼蚁罢了。凡被我终结的生命,都应该为自己不平凡的人生而感到高兴,不是么?”他向着妖怪嘲讽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迷惑张九方,让他走到楼上去将花盆推了下来,你放着沈致不管,却跑去救周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以为周倜是寄胎?”我心中大骇,看样子花盆竟然是秦大川弄下来的,可当时秦大川正在我的眼前,又能使什么妖法让张九方跑到楼上去推动花盆? 秦大川嘴里啧啧有声,叹道:“孔雀居然也知道耍心眼了。这么多年来,你真是长进不少啊。” 妖怪并不生气,只眨眨眼道:“我一再容忍你,你却还是痴心妄想不放弃。你现在可越发出息了,一直等到凤凰的元神在沈致体内发作的时候才动手。” 秦大川噗的笑出声来,说:“看来那沈致还真是喜欢你呢,听说我要跟你结婚,就心神激动得连凤凰的元神都不安宁。”他转过头对我说:“喂,你这么一个凡人,自身都难保,竟然喜欢她?你知道她是谁么?” 我虽不懂秦大川话中之意,却被秦大川讽刺轻蔑的语气激怒,便怒火中烧的大声说道:“你特么又比谁高贵?如此大言不惭,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秦大川闻言,便五官扭曲的怪笑了一下。随后开始不停的摇晃脑袋,在晃动中他的身体渐渐膨胀,一根根羽毛状的东西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里冒了出来,他的脸部开始向前凸出,鼻子慢慢变成了鹰钩状。在他的衣服被撑得四分五裂嗖嗖飞出之后,我和周倜终于看到一只巨大的黑鸟站在我们的面前。 一股强烈的血腥气袭来,我睁大双眼看着周倜,正好看见周倜的眼珠子似乎要从眶里掉了出来。只有妖怪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微笑着对黑鸟道:“大鹏,好久不见。” 那只叫大鹏的黑鸟没有理会妖怪的客套,开口道:“孔雀,凤凰若活转来你还得受他辖制。杀了凤凰的寄胎,他就彻底亡了。我的姐姐,还像以前那样,和我一起自由自在的吃人饮血,九天之上任我遨游,不好么?不快活么?” “我看你想杀他是假,想杀我才是真。你难道不知他若死了,我也就死了。谁又能辖制你?那才真的是九天之上任你遨游了。”妖怪嘲讽的说道。 大鹏鸟阴侧侧笑着道:“孔雀,何必借口多多,你又难道不知离咒可破?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凤凰,才拼了命要救他吧。” 妖怪顿时沉着脸道:“我就是要他活着,你能怎样?”说话间只见我和周倜身前瞬间腾起一道透明的光幕,像一只气泡一样将我和周倜扣在当中。我和周倜伸出手去,却发现光幕并非如气泡一般柔软易碎,而是如钢似铁,即使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 此时周围所有的树木都开始剧烈颤抖,树叶脱离了树枝,列阵般一片片悬在妖怪身后。妖怪微微扬起下巴,所有树叶立时调转叶尖对准大鹏,如一颗颗将要发射的子弹,大鹏见此阵仗后退了两步,说:“孔雀,你的伤好了?” “不然我怎么会发觉你不是真的秦大川呢?只不过,你现在也只够变出个大鸟的样子唬唬人罢了,否则还用什么枪?”妖怪冷笑了一下说道。 “这些年来我到处寻找凤凰。那场大地动,终于让我知道凤凰活了转来。”大鹏叹了一口气道:“即使我费尽千辛万苦,也终是晚了你一步。”随后又摇头晃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若凤凰再世,我是必死无疑了。” “那是他的事情,与我可没什么相干。”妖怪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道。 “如果我要拼尽全力与你一搏呢?”大鹏忽然低头直视妖怪。 “最好不要,我还不想杀了你。” 妖怪摇了摇脑袋,晃动的大辫子让我想起了酒会的那个夜晚,我仿佛看见蒲公英已经飞去了远方,我心中的小助理妖怪,那个搬了满满一柜子坚果的妖怪,那个唱着火车驶过了原野的妖怪,那个时而残忍时而天真的妖怪,永远也回不来了。又或许那些妖怪也只是我在另一个时空中看到的假象,我抓不住她们,只因她们从来便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大鹏忽然垂着脑袋笑了起来,笑声中不祥的气息使人毛骨悚然。他说:“真是好极了。孔雀大人,天地间的死亡之神,居然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亿万年来,多少生灵闻你之名便魂飞魄散。现如今你真是变了呢,是跟着凤凰太久被他收服了,还是做人太久沾染了人气?” 大鹏忽又探下头来,冷冷道:“不如让我猜一猜,这短短的时间里你的灵力恢复了多少?八成?十成?”他的语气越来越笃定,我的心开始往下沉,“我猜,可能连以前的一分都没有吧?否则你怎会舍得放过我?我说得对不对?我的姐姐。” 大鹏张开双翼,黑色的翅膀遮住了微弱的星光,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说:“既然如此,我可得试试这离咒是真是假了。” 话音刚落,大鹏立刻双翅一展直冲上天,他在黑夜中不停盘旋,霎时空中传来一阵阵玄音,妖怪面色一变,催动树叶尽数向大鹏射去。在树叶的进攻下玄音稍有停滞,复又渐渐增强,仿佛念咒之人在重伤之下还拼尽全力催动符咒。随着玄音的节奏,盖在我们头顶的光幕开始不停颤抖起来,只见妖怪长发纷飞,皱紧眉头一动不动,似正忍受着剧痛以维持光幕不散。此时一片片血泊从天空中倾注下来,我知道那是大鹏流下的血。可妖怪的情况也并不乐观,虽然并无刀剑相伤,但她的身体渐渐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口,正不停向外渗出鲜血。局面僵持一会后,大鹏的离咒忽然增强,光幕瞬间如肥皂泡一般破裂消失。只见大鹏飞到我头顶上只扇动了一下翅膀,刮起的风立刻将我吹到了山顶的悬崖边。剧烈的风势让我站立不稳,只能向悬崖下倒去。 在坠崖的瞬间,我看见妖怪向我冲了过来。她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身后忽然长出两只白色的巨大翅膀,几乎在眨眼间便飞来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双脚腾空,耳边有风呼呼刮过。一片羽毛拂过我的脸,我不由得惊恐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